■文/本报记者沈雷 10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

　　富有中国特色的“甲A”换牌成了洋气的“中超”，当初范志毅3000元月薪在今日足坛是如此微不足道，带领利兹成就英格兰之王的威尔金森现在拿着上海人发的工资。在无数表象的光辉下，中国足球的水平又提高了多少？就让我们用实际的案例来比较一下：

　　1992年7月，徐根宝下课后的中国国家队尚未找到主教练，于是由广东队和广州队成员组成联队代表中国出战亚洲杯预选赛，2比0胜印尼、4比0胜马来西亚，这支代表不了当年中国足球一半水平的球队轻松获得了晋级。那么今天呢？完全在职业化的环境中培养起来的现役国奥队，主场拿矮小的马来西亚毫无办法，到了吉隆坡客场更是急躁得与对手连连冲突。

　　当年率领南粤联队出征的陈熙荣，如今早在一线队找不到岗位，成了ESPN的一位解说员。或许比起12年前的自己，在甲A看似热闹的熏陶下，中国足球的确取得了那么一点点进步，徐根宝一度打遍天下的“抢逼围”不再有市场，几位浮云掠过的国际足联讲师让理论穷困的中国足球长了见识，世界杯也算是跑过一次龙套——但“进步”的定义必须是在横向比较的基础上，且先不提登入大雅之堂的日、韩，就是比起曾经不起眼的东南亚足球，我们的进步也是那么微不足道。龟兔赛跑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何况，中国足球原本就不是天资聪慧的兔子。

　　在推动中国足球竞技能力发展的核心问题上，甲A职业化失败了。整整10年的浮华后，我们不得不亲眼目睹所谓的“超白金”一代在吉隆坡的崩溃，只有35岁的郝海东还能为国家队进球，而俱乐部们以江湖黑道式的手段决定冠军或保级的结果。

　　10年后的中超，又能带给还没死心的支持者们什么样的信心？有时从纯竞技角度探讨中国足球，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情，因为中国足球时常带给我们超乎纯竞技之外、超乎一般人想象的意外，或者一切又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比如大连实德能否成为中超冠军的问题，几乎不用思索就可以获得答案。去年四川冠城成功完成保级这个几乎不能完成的任务，终于让大家真正见识了“实德系”的派系能量。谁都知道、谁又拿之毫无办法的“实德系”三杰，足以在仅仅12支球队参加的中超中直接决定谁主沉浮。或许实德，这支最值得我们尊敬的中国足球俱乐部，原本可以凭借更干净的手腕赢得中超的首个冠军，但在讲究江湖关系的中国足坛，有了派系的保驾护航，等于上了一道双保险。

　　人脉，而不是水平，对一个俱乐部也好，对一个足球教练也好，是决定其在中国足球中地位的首要条件。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外籍教练最终失足中国足坛的原因，桑特拉奇、彼德洛维奇、拉扎罗尼，甚至刚开始的李章洙，都一一栽了跟头。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俱乐部在选择教练时开始重新青睐在专业体制下、由老师傅带教成长起来的那批土教头，老江湖才能带来价值连城的人脉关系——于是不得不悲哀地看到，中超元年反成了“洋务运动”的终结，12支球队里只有独霸的实德、傲气的申花与鲁能聘用了外教，我们所听到的最多的理由是：外国人不适合中国足球——却从来不问自己在这片低水平的江湖角斗中究竟能学到些什么？

　　谁都不想也不敢为进步付出代价，这就是成绩足球的弊病。成绩是考核能力的唯一标准，从国家队到国奥队，从甲A到甲B，一概的上行下效。在这个逻辑的指导下，一次侥幸的出线或胜利，远比竞技水平的提高更重要；即使是罗纳尔多来到中国，要的也只是他的进球，而不是学习他的能力。

　　从甲A到中超，不过又是一次人脉足球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