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的故事总是喜欢在结尾处杀个回马枪,让单纯的读书人在浪费表情之余又不得不叫好。
XXX是一个住在美国的英国人,他曾经在《卫报》的足球小说大奖中拔得头筹,奖品是免费畅饮某品牌啤酒一个月。在他的小说集《球为谁而滚》中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我”是一支丁级联赛球队的年轻球员,因为全队实力所限,我们已经铁定降级了。最后一场比赛我们是面对一支还有一线希望升级的球队,对方将和另一支球队争夺最后一个升级名额。我们的老板在赛前来到更衣室,把一些我们以前不知道的情况挑明了:他已经同我们对手的老板谈好了,这场比赛后不久他就将成为对手的新老板。而我们这支队他也不会放弃,反正两支队下赛季不在一个级别的联赛。所以……这场球他希望大家“适可而止”,留点体力去休即将到来的长假,支票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每个上场人员会有6000镑,不上场的也会有4000镑,赛后就可以发给大家。
老板甚至没有提如果大家不“适可而止”会怎样,因为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有小九九,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双方实力摆在那里,这几年交手我们就没赢过。再说了,6000镑差不多是我们3个月的工资了。更衣室里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但心领神会。
要开球了,我们走出更衣室来到场边,来捧场的本镇父老依然很多,看到他们打着的一条标语,我们突然想起,这是队中即将退役的老后卫汤姆的最后一场比赛了。本来大家当然是记得这事的,虽然老迈的汤姆是导致我们本赛季降级的一大原因,但大家早就说好让他打满这最后一场,只是前面老板的到来让大家都有些神情恍惚以致忘记了这一茬。我们这才发现汤姆没在我们身边,我返回更衣室去,看到他一个人蜷曲在角落里,神色悲凉,念叨着“这是我的最后一场比赛了,他们不能这样。”我心里一沉,也不免有些难过,汤姆效力本队20多年,典型的老黄牛,没啥积蓄,退役后的去处也还始终没有着落,现在再遇上这档子事是有些……但是,想想那6000镑吧,大伙也可以再帮你多筹钱了,上吧,哥们。
比赛开始了,戏要做足点,当然不能一上来就让对方灌。再说实力在那里摆着,我们用了劲也挡不住,上半场我们已经丢了一个,下半场开场不久又是一个,这很正常,可怜的老汤姆,虽然他很卖力的样子。我中场后就替补下场,跟随客队来的球迷在大喊:“再进一个,再进一个……”原来跟他们抢升级名额的那支队也进球了,他们必须赢3个球才能压倒对方。第三个球在补时第2分钟进了,完美的一场戏,我暗笑。
最后一次开球了,一个角球,老汤姆也上去了,可怜的家伙,换了别人早就被换下去了,但是这是他的最后一场比赛,而且他今天的确很努力。球开出,6000镑到手……不,汤姆跳起来了,他把球顶进去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客队球员瞪大了眼睛,我们也是,只有汤姆和本镇的球迷在欢呼。哨声想起,比赛结束,我回头看见老板面无表情地离开。球迷在大喊汤姆的名字,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我踢球是为了什么?看着老板的背影,“该死的资本家,去死吧!”
故事读到这里,显然效果就像都德的《最后一课》一样,一股浩然正气从胸中升腾而起,几乎可以被中国足协收入“职业球员道德课本丛书”了。但是——任何事情都怕“但是”,作者最后加了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句:“2个月后,汤姆成为了那支升级队的青年队助理教练。”
该死,被作者戏弄了,但的确是好故事,够精彩。利兹降级,唇红齿白的阿兰·史密斯“爱你,所以离开你”,所有父老乡亲都表示理解,并把他视为利兹精神的代表——虽然始终想不通,当年的那支冠军杯四强球队怎么会这么快就垮掉——但赛季末的这出“苦情戏”依然让很多人多买了两包面巾纸。但转眼传出史密斯向曼联示好的消息,所有利兹球迷都如同被敲了一记闷棍:因为历史上“红白玫瑰战争”、宗教教派之争等诸多因素交织,利兹人和曼彻斯特人之间基本上老死不相往来,而史密斯偏偏还是个土生土长的利兹仔。
亨伯特教授费尽千辛万苦找到洛丽塔,当年的小美人已经挺着大肚子,更失望的是得知小美人从来就没爱过自己,不禁悲从中来,痛哭流涕,小美人反而老道地安慰中年男人:“亲爱的,这就是现实,你要接受。”
去他妈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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