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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缸里的幸福逃离 与王珀共事半年尚青哭笑不得
SPORTS.SOHU.COM  2004年6月10日03:34  北国网-球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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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年垦荒,负气而逃。

  1996年2月28日,三秦大地刚刚解冻,一支血性球队扯旗成立。29岁的尚青,跟随贾秀全离开八一队,成了陕西国力队的第一任队长。一直到2001年改当教练,尚青当了五年的“头狼”。从乙级到甲B,从甲A到中甲,国力队的每次沉浮,都在尚青心里打下深深烙印。

  2004年6月6日,尚青悄悄地从西安返回沈阳,没带一件行李,没有一个人送别。九年了,这个“陕西足球的活标本”悄悄诀别。无数国力球迷在“古城热线”留言:谢谢尚青,九年来与国力不离不弃!

  离开的原因是什么?“我要留住清白!”6月9日,刚刚给父亲扫墓归来的尚青对记者说,“那是一个大酱缸,我必须逃离。”

  赌球像一坨屎

  中甲第10轮,国力客场1:2输给厦门。赛后,尚青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对方劈头盖脸地质问:

  “你知道自己的球队为什么输吗?”

  “不知道。”正在窝火的尚青没心情解释。

  “他们联手赌球、卖球了……你这个主教练还蒙在鼓里呢,真窝囊!”

  朋友的消息来源确凿,而且还有证据,尚青不由得不信。当天晚上,他怎么也睡不着,觉得背脊梁直冒冷汗。他意识到,自己对球队已经失去控制了,赌球的传闻越来越凶,外界肯定认为他这个主教练也参与其中了。“我才37岁,当教练刚刚起步,如果背上这口黑锅,那花再多的钱也赎不回清白了!”尚青告诫自己:必须尽快划清界线!

  正是在那场比赛后,尚青提出了辞职。辞职事件爆发后,他与王珀的矛盾也就彻底公开化了。

  西安当地媒体公开揣测,国力队很多球员赌球、打假球,都是与俱乐部个别官员勾结在一起的,总经理王珀过多参与球队的工作,甚至在首发阵容和临场换人上频频干预,目的并非“为了取胜”那么简单。

  对于球员赌球的行为,尚青其实早有察觉,“我在国力呆了9年了,谁还不了解谁?谁也别把谁当傻瓜!”有些球员平时连训练都不参加,尚青当然有权力禁止他们比赛,但因为某些人的干预,最后上场的还是那些“老油条”。

  还有媒体分析,尚青之所以辞职,是因为球员们赌球避着他,他参与不了赌球,捞不到钱,所以才不干的。种种传闻,尚青都懒得理会,据他了解,但凡参与赌球的球员没有一个靠这个发大财的,今天押这个明天押那个,谁能鬼得过庄家呀?除非你赚一把就洗手不干了,否则下场都不会好!

  “钱多有什么用,人品坏了,你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找人喝顿酒都不成,你看圈内那些因为赌球搞坏名声的,谁见了不烦?”尚青提起了父亲尚家琦,老尚生前是辽宁足坛名教练,“我可不能给爸爸丢脸,清白比什么都要重要!”

  尚青说,赌球像一坨屎,谁要沾上了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离开国力之前,尚青想找老板李志民好好谈谈,把他发现的问题交流一下,但李志民不肯露面。陕西足球的病根,没有人愿意去根治。

  失业了,尚青坦荡而幸福,因为解脱了。“全能老总”何止王珀

  自从来了王珀,国力队就热闹不断。陕西球迷跪请王珀“滚出西安”的经典镜头,反映了王总经理在当地的声誉和口碑。与王珀翻脸后,尚青也得到了舆论的声援。

  然而,尚青与王珀原来竟然是朋友。几年前,尚青就通过别人认识了王珀,因为都是沈阳人,加之王珀对足球很热衷,因此两人关系还不错。王珀刚到国力时,球队上下帮派分力,“老实人”尚青成了王珀的得力助手,帮他化解了很多矛盾,后者更是公开宣称:“尚青是我的嫡系!”今年年初尚青当上国力队主教练,外界认为是王珀垂青的结果。

  “他欺负老实人!”回想这半年与王珀的共事,尚青哭笑不得。

  年初,国力喊出冲击中超的狂言,王珀甚至保证:“进不了中超,我肯定离开!”尚青深受鼓舞,早早就拟订了内援引进名单,并且申请增加一名助理教练,这些原本正常的要求,一项都没得到满足,问王珀,先支吾后不理。

  如果说人员的短缺尚能克服,那么王珀对球队的过分干涉,则让尚青忍无可忍了!中甲每场比赛,王珀都坐在教练席上,派谁上场换谁下场都要听他的。后来被中国足协停赛五场后,王珀被迫坐上了看台,但仍然通过手机给助理教练发号施令,尚青完全成了摆设儿。

  在这种情况下,尚青很尴尬。有的球员训练很刻苦,但就是上不了场,而有的人不训练照样打主力,时间长了,大家都想明白了,他这个主教练没用,关键是要跟王珀处好。在国力队,尚青是老大哥,在小队员中很有威信,可如此一来,他和队员都觉得很别扭。

  与安馨园的德比战前,王珀曾邀尚青吃西餐,名曰“杯酒还兵权”,王珀保证今后绝不干涉主教练的工作,尚青碍于面子也答应坚持打完联赛第一阶段。可是那场比赛,指挥者依然是王珀,尚青彻底绝望了。

  尚青曾经对王珀说:“你嫌不嫌累啊?要不你当主教练,我给你当助手得了?”可他转念一想,王珀要是不管球队又能管什么?又会管什么?如果不参与主教练的工作,球员又怎么会怕他?

  主动辞职之后,有不少球队邀请尚青前往执教,但他总是心存恐惧。“中国很多俱乐部的总经理事无巨细都要管,既是领队,又是主教练,关键他们都是外行,结果越管越乱!”尚青慨叹道,“要找个规范的俱乐部执教,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谁接手,谁倒霉

  从西安回到沈阳后,尚青接到了许多朋友的慰问电话。在国力队当球员那几年,尚青结交了三教九流的朋友,平时有空大家一起吃吃喝喝的,对他这个异乡人来说也是消遣。后来当了教练,尚青把全部精力放到管理球队上,与社会上的朋友联系少了,没想到现在自己离开了,那些朋友还惦记着。

  “西安虽然闭塞点,但我还是很留恋,人一辈子能有几个九年呵!”尚青翻阅朋友发来的短信,也是在翻阅关于西安的记忆。

  1996年离开八一队时,尚青是球队的队长,中国最出色的后卫之一,北京国安、深圳平安等俱乐部都想要他,但在贾秀全的“怂恿”下,他选择了陕西,选择了乙级新军国力队。

  “那时候虽然在乙级,但真的很愉快,”尚青回忆,“老板当时刚搞足球,舍得投钱,从来没有拖欠工资奖金的事情发生。包括卡洛斯时代,也很少欠钱。但最近三年就不行了,没有钱就陷入了恶性循环。”尚青的妻子和小女儿在西安生活了3年,自从国力队拖欠工资后,母女俩只好返回北京,留下尚青一个人打拼。

  尚青很内向,言语不多,在国力队人缘最好。但也是因为如此,王珀指责其管理不够严格,导致队伍涣散。“大家都靠踢球养家糊口,欠了好几年的钱,你就是拿鞭子抽他也不会有动力的,”尚青苦笑着摇摇头,“不欠钱的时候,球队根本不用人管,大家走训,回家都知道休养,踢球挣钱呐,谁是傻子?”

  日前国力队任命赵昌宏为主教练,尚青拒绝评价小师弟,他几乎是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谁接手这个担子谁倒霉!”细问缘由,不再作答。

  深思“八一现象”

  失业了,尚青不孤独。绿城队主教练王政来电话,武汉队主教练裴恩才来电话,湘军队教练大王涛来电话,还有郝海东江津等现役球员也来电话,大家有一句共同的问候:哥们,机会有的是!

  这些“哥们”,都是尚青在八一队踢球时的队友,而今他们都出息了。如果加上当上申花队主教练的贾秀全,以及隋东亮、黄勇、郭辉等在各俱乐部挑大梁的球员,老八一队队员成了中国足坛一抹最亮的风景。

  如果当初不去国力?如果随贾秀全一起中途抽身而去?如果年初找找关系挪挪窝?太多的如果,都有可能改变尚青的命运。但尚青不后悔,更不会自卑。“别看八一队的人现在都很风光,但都是靠汗水换来的,我是从八一队出来的,我最了解他们了。”他说。

  就在前几天,郝海东还给尚青打来电话,在谈到“愈老愈坚”的原因时,郝海东说,现在中国球员拼抢凶狠了,但动作不合理,技术不是一般地差,是极差!就凭他的技术功底,想踢到什么时候就踢到什么时候。

  尚青认为,中国足球的技术的确退步了。当年八一队实施“1316工程”,尚青等一干小孩聚集在刘国江麾下,苦练了整整3年,基本功打得很扎实。“我们那批球员,技术都非常好,说实话大家都是吃那3年的老本,包括郝海东,当初他是全队最小的,又矮又瘦,但他练得最苦,天赋都是在后来苦练中才发掘出来的。”尚青把球员技术倒退的原因归结为教练,“现在的青少年队教练,都是刚退役的球员,有的甚至没踢过顶级联赛,他们怎么能调教出高峰、曹限东或郝海东那样的球员呢?”

  要想提高中国足球水平,必须先提高教练水平。尚青承认,中国本土教练的文化素质比起外教确实有较大差距,包括他自己,12岁去了八一队,连小学都没有毕业,如果不进修学习,是不可能在教练岗位上干出大名堂的。

  “我先找机会去国外参加培训,然后回来大干一场!”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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