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许绍连北京报道

　　□资料整理／陆剑忠

　　一辆车

　　载着奇耻大辱、深仇大恨和烘干的

　　眼泪

　　走了七年，五百七十公里

　　在昏沉昨夜，抛锚———

　　战争不是那场战争

　　人不是彼时之人

　　一觉醒来

　　世界不痛不痒

　　【编者按】是的，你赢了，中国队。别无多话，吾不见鲜花和玫瑰。作为社会情绪的一个宣泄道具，足球一直在超载。它在赢了的时候背负“国运”，在输了的时候要面对寄来的刀片和不请自至的下跪。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现在是一个不痛不痒的时代———一个想发作的人无法发作，想歌唱的人无法歌唱。就是那么回事，经久的痛苦成为生活习惯之后，麻木终于是不可避免地到来———工体揭幕战观众席可以晒谷，此后人是坐满了，又有军警哥哥在表演拉歌。

　　当中卡之战的百无聊赖换来了一个让人满意的比分之后，无尽空虚的我，无比怀念1997年10月31日的大连金州。那个时候，尚且有东西要表达，现在，看不到什么有希望的东西，也不会感到绝望。

　　值得纪念的1997年10月31日

　　整体性心理巨变：100％的绝望

　　在这场比赛之前，中国队世界杯预选赛征战（十强赛）最大的灾难是两负伊朗队，比分分别是2比4和1比4。但是中国队并没有丧失希望，只要在金州战胜卡塔尔队，还有比较大的回旋余地。本以为占主场之利可以顺手拿下三分，但是比赛的进程发生戏剧性变化，中国队输了。我记得当时的报纸做了“1％的希望，100％的努力”的标题，勉励中国队打好余下的比赛，但是中国队此时气势已去。随后算了算账，那个1％的希望其实是可以达到100％的———一切的阴差阳错最终说明了一点：中国足球是彻底被卡塔尔队打蒙了。

　　1997年10月31日中国队2比3卡塔尔队，所催生的球迷情绪、教练员情绪和行政管理者情绪可以作为日后心理教材的经典范例。

　　人物资料：李明。

　　7年后的今天，李明还在汉军中。7年前，他是当然的右前卫，但是他的表现非常糟糕。某周报称其“表现很差”，并在队员评分中给其评出“5.5分”，具体评价是：李明与此前判若两人，忙忙碌碌流汗不少，但力气没有使到点子上，传球失误太多，全无昔日风采。《中国X球报》则以“反省过失”为题点评国脚，对李明评价如下：几脚远射力道不够，未能将比分扳平，中场狙击也不及前几场凶狠。李明应尽快走出低潮期。

　　一个悲剧造就了一个神话人物

　　多年后重新阅读老榕写于1997年11月2日的网络“巨”帖《大连金州没有眼泪》，已经麻木到无法感动，却能感觉到悲剧本身也可以造福个人，制造属于美国式的一夜成名神话。此可见当年悲剧之深，这个深不可测的悲剧像一堆奇异的肥料，让一个偶然掬一把泪的普通中年人迅速成为闻人，最终结出悲剧之外的喜剧之花——尽管他本人可能不太愿意。

　　王峻涛，属于最早一代上网的人，网名老榕，回族，1962年出生于福建福州，1978年越级考入哈工大计算机系。1987年起在美国硅谷从事IT研究。1999年创建8848，11月起任主席……王峻涛在IT界有自己的位置，但留给网民印象更深的还是他连续三年被评为“中国十大网民”。

　　1997年11月2日，老榕在四通利方体育沙龙发表《10.31：大连金州没有眼泪》一帖，引起全球中文互联网世界的强烈共鸣，在电脑稀缺的时代引来2万多网友回应，堪称奇迹。奇迹并没有结束，两周以后，在中国非常有号召力的《南方周末》把此帖原文照登，占据了体育版的整版。当时体育版的李戎，还亲自在上面写了一段编者按，大意是，他的邮箱，收到了60多份这篇文章，要求他们转载，为了不影响当时还在比赛的中国足球队，他们克制着，到11月14日，中国队踢完了所有没有意义的比赛以后，才发出。据云，这是中国报纸第一次登载ID不可考者的文章。

　　更神奇的是，几天后，一位读者给《南方周末》编辑部写去他亲历的一件事：在湛江开往海口的轮船上，百无聊赖的他买下了一份《南方周末》，尚未读完，就已经泪流满面。他把报纸递给正在甲板上追逐嬉戏的一群素不相识的少年，少年们看完报纸，也如塑像般陷入了沉思。———从这段传说看，“雕像般”，“泪流满面”，有夸大之嫌，但建立在中国足球之上的情感表达似乎不应抹杀。那个时候确有人这样难受。

　　报纸纷纷转载后，就轮到电视了，在我印象中，中央电视台做了一期老榕的节目，出现在电视里的，还有老榕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