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编者按：文中空白的地方是李健没记住的地名。稍后再补吧。（嘿嘿，已查到了。是塌山村）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几天的办公室似乎每一件事，每个电话都是为白河沸腾着。很有幸，考察队可以接纳我作为第一、二天的分段队员。

　　不过，惦记了几天的雅典奥运会开幕式在今天凌晨一点四十五分开始，我最后还是决定半夜爬起来看开幕式，看到快五点，看看天，好像要下雨的样子，阴阴的。出门的时候，果真下雨了。

　　第一天 8月14日

　　行

　　上午的出发仪式进行得还算顺利，虽然电脑屏幕偏色，说好的媒体也没来几家。 : p

　　梁先生和环发所的李来来所长对考察给予了祝福和期望，这两位长辈的发言还是很令人着迷。合影后，我们就和来给我们送行的朋友挥别了～～（感伤ing）

　　但是在车上，我们就活跃起来，因为我没有坐上羚羊车，而是和自然之友办公室的刘春蕾、张赫赫，还有另一位考察队队员曹晶晶坐张赫赫自己的车，在路上，我们还现编了一个关于拯救世界的科幻故事，是不是环保组织的人都是觉是救世主呢？呵呵，当然不是。我认为主人公应该是位保守的反对先进科学的老先生或者老太太。因为故事就是批判人类对现代化的依赖性，反思现代化科技的潜在威胁以及人类的脆弱。

　　说远了，还是说白河考察吧。

　　我们的第一站是密云水库，在队员李戬的协助下，大家登上主坝参观了密云水库，主要是直观地了解水库容量。“自然之友”羚羊车司机孙师傅指给我们看他96年来水库时的水位，真不敢相信，那不会把坝冲垮吗？

　　简单地在公路旁用过午餐，队员们就背上大包出发了。再见啦，羚羊车，我们明天下午再见！

　　我们沿着公路走了一小段便顺着山坡走到谷底，离白河近了，看清了白河的水，就像大家看到的照片，由于北京今年夏天雨水多起来，上游水库连连放水，使水流显得很急，水量也很大，但是所含的泥沙量也很高。

　　虽说在北京下着毛毛细雨，但是密云这边却是艳阳高照的，太阳一点儿也不吝啬自己的阳光。有的队员一路喝水，刚走两个小时，就把两天的水喝掉了近一半，我们都开玩笑说他别在渴得不行的时候把水样给喝啦！好在沿途可以找到山间小溪，可以直接饮用，至少那些喝了的队员在我离开的时候肚子没啥反应。

　　经过一户人家，我们遇到了采石的工人，和他们聊，得知这块地都归那家人，不在农忙期的时候，他们承包下来采石，和我们擦身而过的卡车就是把这些采来的石头运到城里制成建筑用材。

　　接下来就是走路，偶尔见到野鸟，队里的观鸟爱好者就拿出望远镜看看。大家走得都很辛苦，另外两名临时队员管慧和韩香庭穿的是普通帆步鞋，我穿过这样的鞋走野外，更辛苦。路上，刘勇还把新买的手杖给丢了，更郁闷的是，刚刚丢了手仗，就进入了灌丛区，手仗就是为了驱赶丛木中的蛇。好在这一路，除了有些植物长刺，划伤了赵力健这样不穿长裤走野外的笨家伙小腿以外，没有其他倒霉的事情。

　　走下去，肩上的背包越来越沉重了。所以，也就走走停停下来。最后我们一口作气走到一个村口，在地图上一查，是沙坨子村。离我们预定的目的地还差好长一段距离，瞥了一眼队长凝重的面部表情，咋了咋舌头，没敢说话。

　　继续向前进，在经过一个农家乐旅游村的时候遇到一群从北京来玩的人，他们当天就回北京。我们把出发前印制的宣传手册发给他们，他们对这次行动很感兴趣，效果不错。我发现，志愿者李戬在对外宣传这方面很积极主动，亲和力不错。

　　最后，我们在塌山村村口的河滩上扎营，经过一天的拔涉，大家都累了。不过，每个人还是很配合的参与支帐和做饭，在这里，要特别表扬刘勇、赵力健同志所带物品及食品的齐全，我打算以后要是有什么野营一定不忘了叫上他们俩，呵呵～

　　我们的晚餐有香喷美味的方便面，清香粘糊的白米粥和刘勇亲厨的鸡汁烧饼，还是不错的吧，看看照片大家就知道了，这些东东都是很受欢迎的，被我们一扫而光。

　　天色渐暗下来，队长组织部分队员分成两个小队进入塌山村做调查，我和唐国建、赵力健一组，我们找到两户收入来源不同的人家了解居民对水的看法，由于背景的不同，这两户人家给予的反馈对比起来很有意思。比如家里做“农家乐”的被访者告诉我们不愿意接受成一定规模的旅游开发，因为旅游开发多了，游人一多起来，肯定对水有污染。可是又说现在来的旅游者虽然也是来近水的，但环保意识很高，临走会把自己的垃圾带走。但也有环保意识差的人。但当地环保局会在巡查时禁止游人在河边游玩。而另一户主要靠孩子在外打工的被访者强调，村口河岸旁的养鸡场对河水污染很大，鸡场将鸡粪便堆放在场外空地上，下起雨来鸡粪就会被冲进河里。我们没有得知环保局对此事的处理。两户被访者都很了解白河对密云水库的作用和其北京水源的身份。今年白河水量比近几年大，他们自家平时都不用白河水，甚至灌溉庄稼也就靠老天下雨，所以白河水的变化对自己影响不大。

　　九点半，我们准时回到营地，大家大概说了几句就都去睡觉了。听副队长罗艺说，我们明天要五点半就起床，把今天没走完的路补回来。说实话，心里有点怕怕。

　　思

　　何为环保？

　　这似乎也可以称为一个永恒的话题了。

　　有人说，是天人合一。

　　有人力图倡导着一种绿色的生活方式。

　　还有人认为环保就是神经病，到了一个时候，科学会帮助我们克服难关。

　　有个农民对我们讲，我不去破坏，就是保护它。

　　大家都很赞同。

　　可是，如果其他人在破坏呢？

　　我们的资源被人均之后少得那么可怜，虽然消耗资源较多的人还是少数，但他们还是会继续侵占原本应属于别人的资源。这很难量化。但是人人心里都清楚吧？

　　那么，只做到自己不去破坏就够了吗？

　　中国人，注定就要背负更多的责任和使命，否则这个民族也许很难存活。我很同意梁先生说的，如果我们都要过上美国人现在过的日子，地球哪里消耗得起？

　　我想到这些，是因为在农户家里，看到他们用上了来自地下井水的自来水，高兴的同时也为一水多用在农村薄弱的意识感到无奈。城乡之别的思想负担，使我不好意思对老乡讲一水多用的重要性，如果城里都没有做到，怎么好意思对依山傍水的农民做宣传。我就这样矛盾着，哪样计算才公平？？

　　感

　　晚上，看到星星。

　　星罗密布，银河都很清楚。

　　离上一次看到星星，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也是在山里，想到某一颗星星上面的玫瑰花，想到会笑的小铃铛。

　　生活在看不到灿烂星空的城市，孩子们怎么能发现童话的美好，童年的绚烂呢。

　　越来越多的人，在追求现代化享乐的同时，也追求乡间野趣。这两种生活，后者是前者的补充。即使如此，星星可以见证，有多少人是真正找到了生命的本原。

　　抬头仰视吧，星星告诉你答案，星星告诉你答案。

　　第二天 8月15日

　　行

　　好运气，阴天。空气中潮潮的，有树的早餐香气。

　　挨着农户住就是好，可以到家里去刷牙洗脸，然后吃热糊糊的粥和方便面。

　　发现一只蝉在树上往上爬，原来看似光滑的树皮也能够为蝉找到可以“下脚”的地方，真好玩。不过秋天就要来了，小家伙也许寿命不长了，一岁一轮回，我们都该庆幸吧。

　　收拾起帐篷，打好背包，开始新的行程。

　　走过长长的山路，绕回到公路上，再从公路下到山间，又是一家度假村。这个度假村不是纯粹的农家乐，它叫云谷山庄，一看就是哪里投资开发的，都是粉红色小楼，又叫“精灵谷”。队伍中的“哈利波特迷”李戬说，这个谷里会不会住着巫师或者有精灵银行？但是，我想巫师不会选择一个处处垃圾的地方，这是一处典型的由于旅游开发对自然造成不好影响的例子。我们路过的时候看到河边的林中有一摊垃圾，还没有人管，副队长罗艺说“捡”，就有了后面照片中干净的环境。干完了，走过来一位当地居民，和我们聊了半天。他说：“这种事儿老有，你们前脚走，他们（旅游者）后脚还会扔。”“前面的村子说现在来玩的人都会把垃圾带走的。”“有是有，但是少呀。前几天我还看见一些人就把垃圾扔在这儿不管，就走了。还是外国人哩。”“……”我们怔住了“您得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带走，您是这儿的居民，有权力让他这么做……”但是，我们心里也清楚，难啊。

　　老乡告诉我们，以前村子里没这么多塑料袋和纸杯，现在一搞旅游开发，来的人多了，垃圾也就越发多起来。河上游的旅游村也是这样，而且垃圾更多。即使有人清理在一起，最终还是用车拉出去找个地方一堆，等到下雨，垃圾被冲到河里，就顺着河这样漂下来。而我们除了拾起这一摊，还能做什么呢？

　　我们做的，就是把这样的现象公布出去，给云谷山庄写公开信也好，向公众展示也好，让他们知道，这样的行为，不仅是低素质的表现，还将可以欣赏悦目的环境破坏了。罗艺说，他们乱扔垃圾，自己下次也不会再来了呀，可是罗艺呀，现代人，哪里有心境慢慢品味同一地方的美丽，他早急急忙忙赶赴另外一处风景区，带去带回的，除了酒肉垃圾，难有其他。

　　告别了老乡，离开云谷山庄，进入乡间的田道。我们穿过高高的玉米地，再穿过高高的高梁地，还有豆角地、地瓜地、豇豆地……都是赵力健教我们认的（虽然我除了玉米高梁都没记住），还是挺惊讶这个在北京读哲学的识得这么多农作物。唉，我们这些长在北京的人呀，才是真正的“土包子”。

　　途中还看到了采沙的现场，可惜不见人影，郁闷，不说了。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又回到河边，而且必须得渡过去。我们休息的时候，周宇、罗艺在“探测”水流及水深，得出我们无法涉水过去，只得用船啦。这里是一个过河的点儿，还有个小灯塔似的建筑，拴在塔下的船与一条连接白河两岸的铁索由滑轮相连。也就是说，要想船过到河对岸的话，就得两个人，一人在船尾掌控方向，另一人在船头，用两只手捋着铁索把船拉过去。我管这个位置的人叫纤夫。

　　第一位纤夫是当然还得是罗艺。这轮是试验，有未知的风险，河水流得很急，又没有人玩过这个，如果他们能顺利过去，再回来接我们。

　　好在安全渡过。不过，随后来了位于大爷，大老远就大嗓门儿喊我们，走近了还数落我们一顿，还让我们去村里开过河许可，这叫先在气势上压倒一切。好在我们的公关主任李戬同志用“甜言蜜语”给大爷消了气，围观的旅游者也帮我们说话，大爷这才介绍起他的小白龙马来，说这马是当年拍西游记时的白龙马，我一算不对呀，马的寿命有多少年呀，西游记拍了很长时间了。不过我没敢当面问，也许是西游记第二部呢，万一再干扰了人家生意，我们就更过不去了。不过这马很像我在路上见到的那匹，也是全身白，头部稍稍有些发黑，可能是脏的，仍是很漂亮，非常漂亮。

　　再后来，得到队伍里财务主管刘勇的批准，我们给了大爷十块钱，于大爷帮我们把舵把我们一气儿都送了过去，这一趟的纤夫是刘勇。其实于大爷这人不错，还告诉我们要到四合堂，我们第二天的宿营地，还得再过三次河（因为走到一个地方就会没有路，所以只能一条河来回来去过三次），但是都有船。

　　大队继续向前。

　　开始下雨了，一点点，雨势不大，然后又停了。

　　从山上公路看，这里一定很美。有一片地方，都是紫色和红色的野花，竞相开放着，非常漂亮。我觉得，如果北京也在绿化带种些这样的野花，一旦有了规模，不比皇城根遗址公园的花卉差。至少，给野味花草一个空间，也会给钢筋水泥的城市带来不一样的气息吧。

　　然而，问题在前方出现了。

　　到达第二处不得不过的河岸时，没有船。由于上游水库放水的缘故，我们也没办法渡过去。周宇、罗艺、刘勇三个人试了几处地点都不行（不是他们不行，是觉得我们女生过不去）。

　　又下雨了，我们都拿出雨披把自己裹了个严实。也将近到中午，却谁也没有胃口。我这个炊事班班长（只管背公用粮食和饭锅的炊事班班长）很着急，公用粮食消耗不下去，也很占包包份量的。

　　最后大家决定向回返，从公路走到四合堂。然而回到渡口，喊了半天人，才有人拽船过来与我们讨价还价。最后以两次分别运送，共五十元的价格成交。

　　走了一小时左右的公路，到达四合堂时，羚羊车连同第二批分段的志愿者早已等待我们多时。王申，随行的《新京报》记者，由于与别人打赌输掉了，进入接应地点的度假村后给我们每人买了根冰棍――绿豆沙。这个时候能吃上绿豆沙，真让人感到幸福。为此也得感谢和王申打赌的家伙，呵呵～～

　　不过，说正经的，王申也是很辛苦的一个。由于负责随行的图片记录，他得自己在山路上宝贝着照相机，还要时时抓拍我们的行为，包括李戬坐地上背包起不来的样子，哈！真是敬业的人！大家鼓励鼓励！！

　　看到羚羊车，大家像看到亲人一样，因为羚羊车送来了配给。而我、晶晶、管卉、 和赵力健由于工作等缘故，将会坐羚羊车回到北京开始新的一周。队伍重组时，我们的心情是复杂的，后面的道路更艰苦，兄弟们，挺住了，圆满完成任务啊！！

　　思

　　过河事件，我没有抱怨。

　　真的没有。

　　把它说成是城乡间的不理解不信任，也不至于。

　　我就是自嘲，每个人都在适时度日，都一样。

　　能多当然不愿少。钱，还是这个道理。

　　我看到过一篇文章，说是在都市小资眼里，这幅画面充满着田园牧歌式的美丽，而对当地人来说，这其实意味着几个孩子无钱上学。

　　我们会带来什么，带走什么，会有怎样的收获和效果？这些问题在22日考察结束之前都无法预知。

　　我只希望，只是简单的希望，

　　我们可以带来真诚，

　　带走真实，

　　我们在过程中不断反思与成长，

　　也通过这种反思和更多人一起成长，

　　就这样真心的期望你能继续关注白河考察队。

　　感&后记

　　周日回来后，我没有当天赶出日志。累了，想睡觉。第二天（16日），腿有点疼，不知道兄弟们怎么样。

　　下班回家的公车上，看到第二阶段队员，同时也是我的同事张赫赫发来的短信，告诉我那边天上的星星很漂亮。

　　造作一下，想想我们，想想星星，都是坚强的星，被黑暗包围，却努力发光。

　　作者: 李健

　　来源: 白河考察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