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8日
在科罗拉多的事件爆发出来后的6个星期里,我没能跟科比说过一句话,他既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复机。不过我可以体谅他当时的心情,也没有生气。科比只会跟他信任的人吐露心事,我从来都不是其中一个。球队总经理库普切克和我都担心这个赛季他到底还能不能上场比赛,不过这种担忧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科比的人告诉我们他打算像其他任何一个赛季一样出场。从这话就能看出他根本拒绝承认发生过的事情,这绝对不可能跟其他时候一样。
这个星期早些时候,科比终于走进了我的办公室。他看起来非常憔悴,他现在的体重只有200磅,这比他的正常体重要少了大概10到15磅。
“我们都希望你能熬过这个事情。”我说。
他只是笑了笑。
“你有接受心理辅导吗?”我问,“有什么人能够倾谈的?”
“没有。”
“科比,你得跟什么人谈一谈。”
“教区有牧师。”
“那也好。”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谈话都很顺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生冲突。可惜好景不长,他忽然说:“今年我不要再听到沙克的鬼话连篇。如果他对记者胡说八道,那我会反击的,我有他的把柄。”
“我们会很仔细地对待这个问题,”我肯定地说,“我们会制定特别的计划,你能够做你应该做的事情然后再回来打球。不要担心。”
然后我拥抱了他。不管从前我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始终是湖人这个大家庭的一员,我们应该团结一致。我敢肯定至少在这一刻他的怒火得到了缓和。我们的谈话结束之后,科比立刻去找库普切克,后者不久之后告诉我情况不大妙。
“沙克这个夏天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给我。”科比告诉库普切克。
“科比,他要我转告你,”库普切克说,“他邀请你去奥兰多住一阵子,离开这里。”
“沙克没必要叫你来传话,”科比说,“他知道我的号码。”
这些话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了科比对沙克的矛盾态度,一方面他说他“不管那大个子说什么鬼话”,另一方面他有很在乎那个大个子做了些什么事情。我决定马上列一个心理医生的名单,这将会是我教练生涯中最糟糕的一个赛季,我显然需要一点专业性的帮助。我先挑了一个在洛杉矶的公立学校里处理自恋症的医生,我想他会很有用。
10月21日
不知道科比心里在想什么。从他被正式起诉起来,湖人和球迷对他的态度都很不错。我们同意支付一部分他的私人飞机往来于这里和科罗拉多之间的费用,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科比却对飞机的型号不满意,他想要一个更高级的。
10月28日
为什么这两人就合不来呢?我想其中一个原因是无论科比能拿到多少个MVP,他也无法挣到跟沙克一样多的薪水——大约2500万一年——因为现在的行情跟以前不一样了。实际上,我听说科比是全联盟唯一反对新的劳资协定的人,他显然很不满意关于工资上限的规定。
媒体当然是乐于对沙克-科比的关系添油加醋,在最近72个小时里这已经达到了顶峰,《洛杉矶时报》说这是“星球大战归来”。我打电话给心理医生,“把他们两个分开,”他说,“告诉他们无论他们说对方什么坏话,这对谁都没好处。”他提到了一个心理学专有名词:压制,这将是我们采取的策略。我把沙克拽到一边,而库普切克则负责科比。
“我们不能这样。”我对沙克说,“报纸上不能再出现这样那样的话了。”
可沙克显然不准备“压制”任何事情,“菲尔,我有个继兄,”他说,“当我年轻的时候,不管我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而他干的全是对的,虽然他干的事情要换成我干了我就会有大麻烦。现在科比的事情就是这样,我总是扮演反面角色,而他就可以无法无天。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很同情沙克,但球队的利益决定他们俩不能继续斗下去,最后他终于同意闭上嘴巴。这是他和科比不同的另外一个例子。你要沙克做某件事,他会说‘我不干’,但是在生一会儿气之后他会照你说的做;科比会说‘没问题’,但实际上他依然我行我素。虽然我们已经叫他别再跟媒体混在一起,他还是接受了一个ESPN的访问,他说如果他将来会离开湖人,那肯定是因为沙克“孩子似的自私和妒忌”。看来压制是宣告失败了。
1月31日
我在想我和科比的关系是否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几天前在去训练的时候,我问肩膀受伤的科比他能否跑跑步,他说没问题。一个小时之后我还没看见他的影子。最后他肩膀上敷着冰袋终于出现,却一屁股坐到了场边。他显然根本就没打算跑步,训练结束后我问他干吗要撒谎,他说这是一个讽刺,我不喜欢这个回答。
我能理解他正在经受严酷的考验,但这不代表我愿意承受他的无名火,而且从一开始我就一直鼎力支持他。
我直接去找了库普切克,我想在转会期限截至前把他交易出去。“明年如果他还在这儿,那我就走。”我说,“他一点都不接受其他人的意见,我受够了。”
2月16日
跟科比说上几句话,就能看出他是个多么自恋的人。他对沙克今天没有来参加练习表示非常不满,“这真是一个非常好的榜样。”他说,对于球队允许沙克请假他感到愤怒,却忘记了自己也经常不出现。事实上我教过的球员里没有任何人像科比·布莱恩特一样频繁地请假。
有时候我觉得他们两个的争斗真是非常孩子气,沙克不让加里·维蒂给自己的脚踝缠绷带,因为他跟科比关系密切,反过来科比只让维蒂给自己缠绷带,因为另一位训练师希弗是“沙克的人”。
4月13日
今天的报纸上出现了一段匿名球员的话,批评科比在场上的表现。他在更衣室里拿着那张报纸逐个对每个人咆哮:“就是现在,我要知道谁是那个狗娘养的!”
没人说话,最后卡尔·马龙忍不住了,“科比,显然没人会承认的。”卡尔说,“你就算了吧。”虽然马龙和科比的关系一直不错,但科比立刻就跟他大吵一架,最后我不得不出来制止。
我在想,我们必须要采取最后的手段了。冥想不知道有没有效,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6月18日
这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天,我失业了。老实说这并不让我吃惊,但任何事情发展到了这个阶段都是很糟糕的。
我禁不住回想起2月的时候跟科比的谈话,当时我仍然试图拯救我们的关系和球队的这个赛季。那时候气氛很紧张,但科比和我终于是度过了这难熬的4个月。今天我再跟他谈话,紧张气氛不见了,我们都知道我永远不会再是他的教练。
库普切克,科比和我碰了个头。我对科比说我很感激他能够将我们的冲突放在一边,全力应付这个赛季,库普切克不失时机地大大称赞了他。然后他说他决定成为自由球员,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我终于问了那个我一直想问他的事。
“我在此地与否能影响你的决定吗?”我说。
他说他认为我在考虑自己的前途的时候不应该想到他的事情。
“我打算退休。”我说。
他扬起了眉毛。在这次谈话中我第一次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真的吗?”他说。
我点了点头。“沙克的去留对你的决定又有没有影响呢?”我问。
“毫无疑问,”他说,“我不打算继续当个配角。”他的观点当然一点也不奇怪,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让我吃惊。我对科比说希望他能够在篮球和生活中得到乐趣,我们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我能理解为什么湖人把科比看作他们最宝贵的资产,他能够掌控一场比赛,做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精彩表演,这是无疑伦比的天赋。但科比只是球队的一个雇员,他需要指导。科比忘记了成为团队的一分子,有时候他需要作出一点牺牲和让步。
他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乔丹,他可能还会赢得一两个总冠军。但他那孩子气的英雄形象已经被冷酷无情的雇佣枪手形象所代替。”(供稿/全体育杂志NBA2004-05赛季完全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