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经历,而说到如今风光无限的云南红河奔牛队队员,他们要讲述的是一个个辗转漂泊的故事。从一个城市到下一个城市,也许对他们来说,可以上场打球证明自己的地方就是归宿。
“儿子住院了!”36岁的欧阳贵景叹一口气,放下筷子发愣。儿子今年五岁,这五年恰好是欧阳四处漂泊的五年,从广东宏远到新疆,再到陕西、香港,乃至新加坡,这几年间待过多少支球队他自己都需要时间细细计算,“不管怎么样,打完了今年,我肯定要休息了。”欧阳说云南是他流浪生涯的最后一站。
最对不起儿子
队里的人说起欧阳,异口同声地选择了一个词儿,“模范丈夫”!这么多年,欧阳一个人支撑着一个家,他妻子没有工作,自己的母亲和丈母娘也需要他奉养,四处奔波很大程度上也是为生活所迫,“手里多挣点钱,我心里也踏实一点啊!”
旁人说他辛苦,他只是淡淡一笑,用他带着广东腔调的普通话说,“这是应该的嘛,我是男人嘛!我不养家谁养家呀!”
他是特别专一的那种人,从有了手机以来,这么多年只用一个电话号码,手机也从来不换,对家人更是宽厚忠实。大家都说他是好男人的代表,他却说自己是不够格的,“最主要的是对不起孩子,他长这么大,我一直在外面。我老婆有次说她也要出来做事,我就跟她说了,‘你在家带好儿子,是最了不起的工作!’”
这次落脚云南,球队这边特意给他提供了房子,让他把老婆孩子一起接过去住,这个优待让他特别满意,虽然一家人都在异乡为客,但因为时常可以跟妻儿相见,他觉得自己很幸福。对于奔波劳累的过去几年,他也丝毫没有抱怨,“我觉得生活还是对得起我的!”
他的幸福标准很简单,一是可以打篮球,“从小就打球,没有球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过。”还有就是可以过他习惯的集体生活,“我平常在家也是这样,不怎么烧饭的,我就习惯了在食堂吃饭,又简单又能吃饱。”而这样的生活还能让自己有能力支撑一个家,“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反正我是挺容易满足的吧!”
退休了再去讨债
打球打了二十多年,欧阳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事情,“好多事情真是说一晚上都说不完的”,而其中最让他慨叹的是遭遇香港飞龙烂尾,自己辛苦打了一个赛季却只拿到三分之一的工资,最后老板给他留下了一张23万的白条作纪念。
2002-2003赛季香港飞龙队“欠薪”风波是当年的CBA焦点事件,“当初老板(李国良)搞这支球队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赚钱,那时有一家香港企业表达了想出资800万赞助球队的意向,而老板在请人估算了参加CBA联赛的经费大约只需要350万左右后,觉得有钱可赚,便决定组队参加联赛。结果,后来那家企业没有出资赞助球队,没有了资金来源的老板就采取了‘拖’的办法苦苦支撑,不仅给球员发不出工资,甚至连球队出去打比赛坐飞机的费用都拿不出来了。”
意外和变故使得欧阳以及教练、队友们忽然变成了“生活中的可怜人”,打了二十多年球,一身伤病的他,原本想趁自己还打得动的时候,多挣两年钱,补贴家用。
因为自己是广东人,当初在香港队发出邀约的时候,他欣然同意了,“生活习惯相似,比在北方打球舒服些。”为了选香港,他还和爱人闹了个小别扭。“我老婆是陕西人,当时陕西东盛也要我去的,因为先答应了香港,就没去那边。”
他是一个勤勉的人,拿了人家的钱就为人卖命,时任教练李仁至今还忘不了他那双打着大血泡的脚,“他一来放下背包,穿上一双新球鞋就上场练习,结果脚磨了一个大血泡,在北京打的两场比赛,他都是强忍着打下来的。这个欧阳真是个好人啊!”
结果“好人”为香港队苦拼了一个赛季,只拿到三分之一的工钱,“回家后,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见老婆了。”说起来那张白条,他感叹,“打了二十几年的球,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说起李国良,他摇头感叹,“他也不是一个坏人,我们因为工资的事情,打了不少的交道了,他倒真不是想赖账,就是没有钱。我们大家都是一般可怜的人!但是我可怜他,谁又来可怜我们呢!”
因为这个事情他意冷心灰,开玩笑地跟家里人说自己真的要挂靴了,“我都跟我家人说了,到时候,我在我家门口钉两个钉子,把我给香港队打球时穿的两只鞋,一边挂一只!”
云南队组建的时候,因为主教练吴庆龙是自己当年在国家队的队友,“他打电话叫我过来,我相信他,他是不会骗我的,这就过来了!”
打完这个赛季,欧阳决心退休,“年龄太大了,我老婆也劝我,该休息了!”他开玩笑说“退休”之后,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把拖欠的工钱给讨要回来,有人让他去找黑社会帮忙,老实的他连忙摇头,“把钱要回来就行了,我可不想再惹事。”他说自己听说过一种新的讨钱方式,“讨债的人紧紧跟着欠钱的,他去吃饭也好,会朋友也好,走哪儿跟哪儿,就一直不停地说,‘你欠我多少多少钱,你把钱还给我吧!’现在做生意都讲究信誉,欠钱的名誉受到影响,就把钱还了……”
他呵呵笑着,脸上有一种平静的幸福和单纯的快乐。从他的脸上,你看不出这个36岁男人所经历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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