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先锋空中行
如果我有一天失业,就去当一个电台DJ,篮球节目的DJ。
天生话痨,没办法,最好的职业是在电台对着话筒从早唠叨到晚。可是现在的电台节目,很少适合。午夜谈心,我自己听了都直起鸡皮疙瘩,而且据说湖南有一个谈心主持人,教别人半天失恋后要放宽心,自己却失恋自杀了。说新闻吧,现在电台的新闻99%来自网上,网上99%来自报纸,实在不想当一个三道贩子。电台里就两样好听,一是音乐,二是马三立的相声。
有一个空白是体育。
以前见高阳程,是在全国各地的赛场。只要有重大篮球比赛,总见到阳程坐在记者席里,腿上放一个黑盒子,拿着话筒不停地“得不”(北京话,意思是说个不停)。有时候烦他,总有人在耳边“得不”,不能不烦,有时候不烦他,因为低头记比赛,哪个球没看清,他一定“得不”给你听了。这就是全国电台中少有的现场直播。
北京有个体育台,阳程就在体育台工作。他们有个体坛夜话节目,每天晚上9点30分,放在中波的927千赫,因为辐宽特别窄,一出四环就听不清了,“兹拉兹拉”像永不消逝的电波。喜欢听的人,得不停地摆弄小收音机,有的地方得放在洗衣机上才有声儿,有的人发现放在地上才听得清,还有人说,他们家惟一能听清楚的地方,是自己家洗手间马桶的水箱上。但尽管这样,还是有不少听众。
2004年,体育台和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的其他频道一样,搬进了装修一新的播音室,一水儿的落地大玻璃,长安街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阳程这下爽了,老是“呵呵呵”抽气的嗓子也来了精神,两条胳膊往播音台上一撑,颇有指点江山的样子。可是他们的节目,还是“兹拉兹拉”,有的地方还得放在厕所马桶的水箱上才听得清。
《篮球先锋报》创刊的时候,阳程来约我们做节目。做着做着,我就有了一个主意,我说杨毅,咱们攒一个篮球节目得了,你看现在篮球这么火,就是没一个专门为篮球做的电台节目。杨毅是阳程的常客,阳程一听,眼睛就开始放光,说行啊哥哥,就这么定了。
这个节目就叫《篮球先锋三人行》。借凤凰的三人行节目的名字没关系,摆明了是侃篮球嘛。但是光侃不行,我说,阳程,你这个人就一个毛病,除了篮球没一点兴趣爱好,篮球的时尚元素太丰富了,咱得玩音乐啊,玩rap,玩hip-hop,玩周杰伦,玩潘伟珀。阳程不服,非说他听周杰伦,也听潘伟珀。
于是有了现在《篮球先锋三人行》的样式:开始曲是rap歌手科蒂斯·布劳的《篮球》,一口气数了不少NBA球星的名字;中场休息曲是Take 6的《这个神奇的时刻》;结束曲是R·凯利的《我相信我能飞》,音乐伴着对乔丹遥远的畅想送球迷进入梦乡。还会有更多的hip-hop在节目中播出来,可是有人会问了:在马桶水箱上才能听清楚,再多的hip-hop能有什么用?别急啊,人家体育台现在也鸟枪换炮了,打新年开始,调频102.5兆赫用立体声播出了,用他们陈台长的话说,左边音乐台,右边交通台,黄金位置。
现在,每周四晚上的9点10分,在北京的球迷打开收音机,调到102.5,不用再把收音机放在马桶水箱上了,在外地的球迷,点开网上的“https://www.am927.com.cn/”,可以在线听得很清楚。每周四这个时候,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噪杂的赛场传出——“他成了!他成了!张伯伦拿下了100分!”那是1960年那个珍贵时刻的录音。
这样的录音还有很多,比如1950年明尼阿波利斯湖人队和韦恩堡活塞队大战的现场声,1960年第七场总决赛圣路易斯老鹰与波士顿凯尔特人大战的现场声,1976年总决赛太阳与凯尔特人大战三个加时的现场声……当你听到公牛出场,雄壮的夺冠音乐和着有节奏的掌声与跺脚声,那是1996年乔丹的经典时刻,我选了这条作为结束曲之前最后一段现场声,每次听到这里都会让我激动不已,那是我第一次亲临现场采访总决赛,芝加哥红色的海洋汹涌澎湃。
这样当DJ,肯定很爽,所以我羡慕阳程。我说,我们把节目做得漂漂亮亮的,送给全国各地的电台播出,那你阳程就是全国知名的DJ啦。阳程慌了,连声说,你可别这么说,别让人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