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汕 在这个数码年代，写信似乎已成为一种奢侈。当重庆力帆队主教练马林从俱乐部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那薄薄的信封时，他有些一愣，信封上的署名他再熟悉不过了——年维泗。在这个动荡时刻，一位七旬老人选择了最传统的方式表达他对中国足球的关切之心。
年维泗给马林的信是在5月18日写的，但马林收到信时已经是22日，“很多人都说现在是数码通讯时代，打个电话发个邮件就能搞掂的事，年老却用上个世纪的方式来完成，跟时代有些格格不入，但这正是年老严肃认真的地方。”马林表示，过去他踢球时，年老也经常给他去信，指出问题，鼓励进步，“写信虽然看起来老套了一点，但更容易让我们牢记在心，而且足以见得恩师的良苦用心。”
5月24日晚，记者拨通了年老的电话，他正在昆明参加西南元老杯。谈起写这封信的初衷，老人并没有避讳日前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深圳事件，“既然杨塞新说出60万元贿赂裁判的情节，那么就把伤天害理的阴暗东西提供给司法机关和中国足协。不要像以前其他俱乐部内部吵架，爆出来的是惊天丑闻，却没有‘下回分解’”。
现在中超联赛的状况让我很痛心，好像这个领域就是让社会各界看笑话的。
ＴＩＴＡＮ：年老，您怎么到了昆明？是与足球无关的事情？
年维泗：当然与足球有关。我年纪大了，看看现在中超联赛的状况我很痛心，成绩糟糕已经很寒碜了，层出不穷的事件更把足球的形象搞得惨不忍睹，好像这个领域就是让社会各界看笑话的，弄得我们搞足球的脸上无光。我更愿意到基层走一走，几个月前我到河南新乡看了一下少年足球学校，感到基层坚持搞足球的艰难与执著，后来看了一场中甲的比赛，看台上人声鼎沸，有近万名观众，我还有点振奋，主管部门的同志轻声告诉我：“其实门票总共才卖出四百块钱。”我真感到辛酸。这次也是受邀请来参加西南元老杯，这些老人对足球没有什么功利，完全是对足球的感情，他们收入不多，每人每天交60元，一起住一起吃一起比赛，我和大家一样虽然没住星级宾馆而是住招待所，可非常愉快。
＞＞今天找您主要是听说您给您的学生马林写了一封信。＜＜怎么传到社会上去了？这可是私人信件啊！（转而理解）不过信上无非是我对学生的一种提醒和期望。
＞＞我想马林很大程度是拿您的信激励自己。＜＜是啊，马林现在的确遇到了一些困难，好像中超今年没有获胜的球队只有他执教的重庆力帆了。球队成绩不好主教练是有责任，但也是多方面的因素造成的。力帆足球队是民营企业家经营的，他们不会像一些大型国企那样一掷万金地买球员，今年他们没有引进外援和大牌国内球员，他们和那些豪门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但我特别期望民营资本能够多多介入足球，他们更计较成本更会按市场规律。我们的体育产业也需要更多的民营资本加盟。
＞＞能谈谈您给马林写信的初衷吗？＜＜马林是个很有性格的球员。1987年5月20日奥运会外围赛中国对香港打得很艰苦，他和裁判顶嘴被红牌罚下，我当时已经不是主教练了，但赛后还是狠狠地批评了他：“如果今天球输了，就是你搅和的！你怎么交代？我怎么交代？”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他都时不时和我联系，在辽宁当教练，向我述说队里局面难以控制，足球界环境太差。我看着他在新的地方也面临着很大压力，所以写信给他，之所以不打电话，就是感到写信更正式一些，对他的期望也更明了一些。
迟尚斌能有今天很不容易，虽然十年来当教练有成功有失败，但像在深圳弄得这样剑拔弩张还未曾有过。
＞＞说起足球环境太差，您也看到了，前些日子陕西国力王珀与江洪所谓卖球的纠纷轰动一时，现在深圳健力宝迟尚斌与大牌球员的互相指责更是造成空前的社会影响，您怎样看待呢？＜＜就这件事情本身讲，我没有什么发言权，因为我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作为两个主要当事人迟尚斌和李玮峰，一个有了三十多年的交往，一个只是一面之交。我与李玮峰简单的几句交流是在前年皇马来北京比赛时，作为龙之队总教练与他沟通，感觉他对我这样远离足球的老人还是比较尊重和客气。
而我认识迟尚斌是在三十多年前的文革后期，他当时正插队被抽到辽宁队之后不久，我看了他一场比赛就决定把他调到国家队。他的身体素质在国家队也是最好的，作为中场球员跑动范围很大，前冲后堵显得很实用，我重点抓了他的技术和几条跑动路线，还利用他脚头硬抓他罚任意球和远射，也屡有建树。他的缺点是意识不够精明，在组织进攻方面能力有些欠缺。但总的来说是个优秀球员，在国家队里从最小踢到最老。后来在日本留学历经坎坷，回到大连带队拿了几次冠军，确立了自己在教练中的地位。
迟尚斌能有今天很不容易，虽然十年来当教练有成功有失败，但像在深圳弄得这样剑拔弩张、不可开交还未曾有过。看了他的控诉，的确感到球员有些过分，我不知里面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其实我认为里面真正需要深究的是杨塞新所说关于60万元贿赂裁判的情节。他对新华社记者说：“我对深圳队中‘球霸‘操纵比赛、去年联赛中打假球、贿赂现象等事情已掌握了充足的证据。我为自己的讲话负全部法律责任。”既然这样，就把伤天害理的阴暗东西提供给司法机关和中国足协。不要像以前其他俱乐部内部的吵架，爆出来的是惊天丑闻，可根本没有“下回分解”。希望这次一追到底、决不罢休，这样也是对净化中国足球环境的贡献。如果还是说说就过去，那也只能算虚张声势。
＞＞您认为这次纠纷会怎样收场？＜＜我难以预料，但我不希望这样无休止地互相攻击下去，不要让外界说：中国足球水平最差，吵架却最频繁。我感到中国足球界最缺少的是信任，老板、球员、教练、裁判互不信任，在这样一个气场，矛盾与纠葛愈演愈烈，让整个社会瞠目结舌和看不起。我们现在提倡和谐社会，可你看各地的球场，有几个是对和谐起到好作用了？深圳球迷举起了十几幅辱骂主教练迟尚斌的标语：厚颜无“迟”，“尚”不要脸，还有袭击物四处乱飞，我们的球队从中起到什么作用？尤其是部分足球从业人员的赌球给社会带来多少负面效应？
说到这里，我想起不久前一件感人的事情，曼联失去联赛冠军后，死对头、新科状元切尔西来比赛，他们在球场列队欢迎对手，尊重对手取得的成绩，无形中使两地球迷的对立情绪大大缓和。我们所有每一个从事足球的人都应该认识到自己对社会应尽的责任！金汕
作者系北京社科院体育文化中心主任（来源：体坛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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