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生：游戏与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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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法则是：如果你要玩某种游戏，那么你就必须遵从它的规则。

　　中国是最早开始现代足球这种 “游戏”的亚洲国家之一，而自从1994年开始职业联赛，我们追求和遵守游戏规则的努力也举世瞩目。然而，当韩国和日本等亚洲近邻的职业联赛蓬勃开展如火如荼之日，我们的联赛却因问题成堆丑闻不断而日渐式微。其结果是：当亚洲四强为相继打进德国世界杯而举国欢庆，我们却只能抚摩着在科威特阴沟翻船的伤疤自饮苦酒。

　　如果我们就此断言中国足球的停滞（至少是进步不如人家显著）是受到违反游戏规则的惩罚，也许过于笼统。但在我们的联赛中以及各级国家队，违背足球规律和法则的现象和例子并不少见。一蚁之穴尚可以造成大堤崩溃，何况千疮百孔乎！

　　现代足球规则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球队（不论是俱乐部还是国家队）的主教练负责制。这是欧美足球发展了一百多年的成果和久经检验的铁律。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最基本的足球规则，到了我们这里还是被不同程度地打了折扣。

　　在我们的俱乐部队，有几家是全然的主教练负责制？哪一个俱乐部主教练背后没有总经理甚至董事长的巨大身影？更有甚者，主教练的权威不仅在俱乐部老板的无形影响下黯然失色，他们还要受大牌球星（有人叫球霸）的左右。在欧洲，主教练就被称做是“老板”，“管理者”，而他们也真的被赋予了名实相符的权力。而在我们这里，主教练在更多时候还是一个被看不见的细线牵着的玩偶：赢球了，功劳是大家的；输球了，就下课以谢天下。

　　我们的国家队也差不多是这种“中国特色”管理的产物。给老外主教练强塞几个中国“助手”，已经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的发明了。问题关键在于，是“助手”，还是“掣肘”，这是个至今没搞明白的问题。结果是，钱花了，效果却没有，成了冤大头，自己还不知道原因。

　　聘请外教不属于足球规律，却是一切竞技体育行之有效的迅速提高成绩的手段。韩国足球就是在希丁克的率领下才成就了打进世界杯前四的空前成就；日本足球有今天的辉煌，也要感谢特鲁西埃奠定的国家队基础；而中国唯一一次冲出亚洲，也是在老油条米卢的率领下取得的。北京的乒乓球教练王大勇一到比利时，就培养出了大小塞弗。如果是比利时人也自力更生，估计累吐血了也难以在世界乒坛有立足之地。国际足联技术专家组长，前捷克国家队主教练文格拉斯在去年亚洲杯后告诉我：“亚洲足球近年来取得的进步，离不开洋教练的功劳。”

　　与此相映成趣，中国足球职业化进行了11年，我们竟又回到了使用本土教练的老路。自强之心当然可嘉可许，但是否可行却早已可以料定。洋教练的经验和知识不是口说来的，那是多年残酷竞技足球的磨砺，持之以恒的学习，先进足球理论的熏陶。对于洋教练的简单否定和我们对于自己的盲目自信一样让人可笑。

　　我们对于洋教练有太多的担心：既担心他们漫不经心，不负责任，又担心他们成绩一差，就甩手走人，还担心他们对媒体口无遮拦，动不动就弄出个“零距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戒心一多，信任就少，人家还能或者还敢尽心尽力吗？

　　其实，这种担心大可不必。更何况，我们完全可以把一切写进合同中，有合同嘛，我们有什么可怕。教练负责制已经是世界足球强国验证了前百次的法则，我们没必要再去白费气力去实验是真伪了。洋教练是吃足球饭的，他们吃饭的家伙，除了自身的实力和名气，更重要的就是信誉。如果他们在我们这里吊儿郎当，甩手而去，那岂不是砸自家的饭碗？

　　而现在是，不是他们，而是我们要砸他们的饭碗了，而且是赢了球的功臣的饭碗。也许，我们不知道我们同时也在砸我们自己的饭碗，中国足球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