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大个子的三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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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篮球教练跟我说过，要练出一个棒小个子，需要10年；要鉴定一个棒大个子，只要一眼。

　　这话多少有点极端，但非常漂亮的概括出了篮球场上小个儿和大个儿成才的道理：小个儿靠苦练，靠的是技术和意识，往往10年才能培养出来；大个儿靠天赋，个儿头越大，后天发展空间越小，对天赋的要求越高，所以常常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块材料。

　　“世界屋脊”萨博尼斯在1988年汉城奥运会上率领苏联队横扫美国，他的身高是2米20，在很长时间里，这个身高也被认为是优秀中锋的身高上限。在萨博尼斯之后，身高超过他的中锋也出过不少，但还没有人能够超过他奥运冠军、当年世界第一中锋的成就。大个子的力量可以练，但有三样东西是天生的，分别是脚、手、脑，这是大个子的三重门。

　　第一重门是脚。现代篮球最重要的就是速度和攻防转换，如果大个儿没有足够的移动和奔跑能力，无异于在退守的时候把自己的三秒区和篮筐彻底暴露在对方的火力点下面。换句话说，如果大个儿的脚不好使，就根本迈不进现在高水平赛场的大门。20多年前中国有马占福和穆铁柱，后来NBA有罗马尼亚的穆雷衫，都是移动缓慢的典型。如果拿到今天的顶级赛场上，很难有用武之地。

　　在他们自己的时代，穆雷衫是华盛顿子弹队的主力，穆铁柱打到中国国家队，10年前浙江有个“老黄牛”余乐平，不比铁柱快,但在CBA初期也是块牌子。这几位脚都不好使，但都曾经占有过一席之地，因为他们打得开第二重门——张着一双好用的手。

　　如果你的脚好用但是手不好用，你就很难再迈上另一个台阶。大个儿没有柔和的手感，意味着他只能在防守中发挥作用，在进攻一端只能作掩护和抢篮板。NBA历史上有两个人是这类的典型，一个当年犹他爵士的马克·伊顿，绰号猛犸象，会疯抢篮板；一个子弹队的苏丹中锋曼纽特·波尔，职业生涯盖帽比得分还多。但因为他们投篮时手比叉子还硬，最后只成了沧海一粟。

　　当你手脚兼备，相得益彰，又有2米20以上的身高，你的天赋和潜力已经无穷。如今NBA球探无孔不入，一旦被发现，至少是选秀大会上前五位的人选。12年之前，2米29的肖恩·布拉德利又能跑又能投，在NCAA绰号“风车”，也是头号人物之一，在1993年被选成了榜眼。结果他进NBA后完全不走脑子，越练越瘦，“风车”的外号早没了，变成了竹竿代言人。

　　所以脑子是三重门的第三重，也是最高端的一重。脑子在这里有两层含义：第一，是否有足够的篮球智商、在篮球场上的判断和阅读能力，在各种情况下选择不同的对策，最典型的范例是萨博尼斯神出鬼没的传球；第二，是否有坚强的意志和韧劲，愿意付出不懈的努力。

　　因此姚明究竟有多好，拿这三重门一筛，就可以看个明白。他长到2米26，像他这个高的个子能够这么灵活的跑动的就太少，超过一半的大个儿都过不了第一重；

　　像他这个高的个子、能够这么灵活的跑动、还能够在5米甚至6米远的地方投篮命中的就更少，过了第一重门的那少一半里，又有七八成过不了第二重；

　　像他这么高的个子、能够这么灵活的跑动、还能够在5米甚至6米远的地方投篮命中、而且非常刻苦的训练，在球场上拥有犀利的感觉，经常作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传球的就更少之又少。姚明又生在这个时代，大环境NBA和国际篮球大融合，小环境竞争对手空前减少——他比萨博尼斯幸运，筛到现在，就剩下姚明一个人。

　　这两年以来，我见过不少2米20以上的大个子，从韩国的河胜镇到伊朗的贾巴尔，再到孙明明。他们都曾经被称为“姚明第二”，但事实上，这些年轻的巨人都经历过NBA球队的鉴定，有的确实只一眼就定了高低。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能真正跨越这三重门，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门，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