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和赛场是两个不搭界的领域，但在两者之间却有着太多的相似点———时刻充满挑战、竞争无处不在、胜者为王败者寇……于是，常常有人感慨：商场如战场、赛场如战场。然而，两者之间又有着迥异的差别，在商场这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中，其复杂程度远胜于赛场，因为你没有明确的对手，却有明确的败绩；没有真正的朋友，却能从联盟中受益。从赛场到商场看上去仅仅是一步之遥，但走起来却有着相当长的距离。
“下海”尚处盲从阶段
最早兴起球员“下海”风潮应该是上世纪90年代末期，当时中国足球已经完成了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过渡和转变。与中国职业足球同时成长起来的第一批职业球员开始步入高薪人群的行列。不成熟的足球市场在短短几年内打造出众多身价百万的足球大款。当初，大连实德小将阎嵩因小小年纪便年薪过百万，所以在队里有了“阎百万”的雅号。正是在不知不觉中掘出的这“第一桶金”，让球员有了“下海”的冲动和资本。
在足球圈里，前辽足球员庄毅的经商史在职业球员中算是比较早的。1996年身为国奥球员的他便已初涉商海，以注册资金1800万建立毅兴实业有限公司。虽然当时无论是在辽宁队还是在国家队中，并没有人像今天称呼郝海东“郝董”那样称呼庄毅为“庄董”，但庄毅“老板”的身份却早已被认同。在谈到自己的经商经历时，庄毅常感慨说，那完全是一个偶然。“认识我的人都清楚我的个性，我不是那种喜欢被人管束和操纵的人。所以在当球员那会儿我就想，如果将来退役了当教练，还不一样受俱乐部摆步，随时都有下课的可能，即使当上了国家队的主帅也是受中国足协掌控呀。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从事自己可以说的算不被别人操控的职业。
想来想去，也只有老板才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且我当时身边的朋友和家人都是做生意的，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自己要做点事情。”庄毅说得轻描淡写，可在那个单纯而简单的年代，庄毅的想法简直可以被称之为“天方夜谭”，但庄毅却轻而易举地实现了“不受人管”的目标。
庄毅在生意场上的成功曾在辽沈足球圈里引起过不小的轰动，但并不是所有下海的球员都有着庄毅一样的幸运。曾穿过甲A联赛“金靴”的胡志军可谓是广东足球的代表人物，从一线球队退役后，他和朋友开了一个中医诊所。踢球和行医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从头学医分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对于胡志军而言，“下海”的意义除了投钱之外并没有自身价值的体现。最终他在“从医”两年后再次回到了足球圈，担任广州日之泉二队的助教。其实像胡志军这样盲从“下海”最终脱离“商海”的球员并不在少数。因为对于足球运动员来说，从足球场走向商场，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太多，而充满着名利诱惑的商路有时也是一条陷阱与荆棘密布的不归途。不过，就像钱钟书在《围城》中所言，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纵然失败的教训就在眼前，但后来人还是前赴后继、义无反顾地跳向深不见底的商海“黑洞”。
“下海”实属无奈选择
在外界看来，踢足球、特别是能踢出名堂的足球运动员，往往是名利双收。相对同龄人来说，当大学生刚刚走出校门“一穷二白”的时候，球员当中的不少人已经开上了汽车、住上了洋房。通过在职业联赛的摸爬滚打，在30岁之前他们就已经积累了别人一辈子才能达到、甚至一生都难以企及的财富。然而，30岁之后，当昔日的大学生们开始拓展个人未来、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球员们的运动生涯已经临近尾声，“早衰”的痕迹显露无疑。
记得采访庄毅时，他对记者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少年得志是人生一大悲哀。”过早的成名会让自己迷失方面。因为年轻，所以很容易犯下不该犯的错误。庄毅说，他也曾经想过要在足球场拼搏到底，直到踢不动为止，就像郝海东一样。可在经历了辽宁队降级、转会受阻等一系列挫折后，他突然意识到足球不应该成为生活的全部，足球运动员的运动寿命其实是很短暂的。有些意外和伤病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所以他毅然绝然的选择了离开，选择了放弃，但有谁知道，在庄毅心里，离开心爱的足球其实是一种说不出的痛。
三十而立，可对于30岁的足球运动员而言，30岁更像是一道坎。当那些“大款”球员过惯了声色犬马、挥金如土的生活，忽然失去生活来源时，自然会产生对“末日”到来时的恐惧。带着一身的伤病他们还能做些什么？“下海”经商无疑成了他们惟一还可以保持高收入的挣钱途径。综观“下海”球员的投资方式无非是用名气和资金入股两种形式，而一个球员的明星效应只有在他还是一名球星时才能达到最大化。在他们退役之后或者是足球生涯走下坡路时，知名度和影响力已开始大打折扣，这正是大批现役国脚提前“下海”的原因所在。
与此同时，新的问题又浮出水面。2002年，中国足球在日韩世界杯上的惨痛遭遇令国内舆论哗然，在分析败因时，足协认为国脚身兼两职导致注意力分散是兵败的一个重要因素。“为什么现在踢球的机会多了，条件好了，反而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进步？其实究其原因就是我们没有全身心爱足球、把足球当作自己真正追求的事业，或者说真正的职业球员在中国实在是少之又少。”一位足坛名宿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职业化下的球员大多是唯利是图。他们借着足球这块金字招牌，早早便开始给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当董事长、总经理，合伙和别人搞投资的大有人在。就凭这种状态怎么能在足球场上“出彩”？对此，中国足协曾有意出台相关政策，拒绝为兼任董事长职位或拥有企业实体的甲A、甲B球员注册，以遏制球员“下海”之风。
“下海”需经纪人辅佐
“足球生涯结束了，可生活还要继续。”很多“下海”球员在经商之时都发出过类似的感慨。但实际上，当他们真正走出足球这个圈子后才发现，外面世界虽精彩，但处处暗藏杀机，一不小心就会赔得血本无归。因为生意场上不相信眼泪，更不讲哥们义气，有的只是利益上的角斗与厮杀。于是，潜在的危机就像一颗颗“定时炸弹”埋在球员下海的风光背后，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今年年初，郝海东因为公司存在债务纠纷而险些造成赴谢联深造计划“流产”，虽然此事最终得到圆满解决，但还是暴露出现役运动员下海经商存在很大的风险。对此，有专家分析，郝海东现象的出现，主要是和目前中国体育体制改革进程不畅有关。由于目前中国运动员培养体制的限制以及相关的体育产业开发政策环境滞后等原因，一些完成了“原始积累”的知名现役运动员在寻找自身出路时，往往会因为渠道有限或是运作不便，而选择投身商海。但中国运动员基本都是在“三集中”的模式下培养出来的，除了运动技能外，文化修养、法律知识、管理能力等都有不少缺陷。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些现役运动员投身商海、亲力亲为的举动容易引起决策失误甚至造成法律纠纷，潜在风险较大。
对此，身为经济学和法学双料博士的辽足俱乐部执行董事张曙光认为，其实球员有“下海”经商意识是一种进步的表现，像在计划经济年代，退役后的运动员都是坐、等、靠，每月只是拿几百元钱的退役保障金来维持生活。但他同时建议，现役运动员投身商海最好有专门或相关的经纪公司和经纪人负责代理其各种事务。在国外，现役球员下海经商，亲自出任总经理、董事长的现象非常少见。因为他们知道，一名优秀运动员的运动生命是非常有限的，在有限的运动生命中应该充分挖掘自身的潜力，并尽可能延长运动寿命。这就凸显中国现有经纪人制度的落后和不完善。张曙光说，在体育产业化发达的国外，已经形成了运动员从小就由经纪人和经纪公司负责代理其各种事务的模式，运动员则可以集中精力训练、比赛，以更好的成绩获得自身价值的最大化，而体育明星价值到商业价值的实现则基本依靠经纪人和经纪公司。
目前，我国体育经纪人的工作范畴还仅限于帮助运动员拉广告、办理转会等简单事宜。而真正的经纪人应该是既精通法律、业务、形象包装、理财及外语，又讲诚信。也许只有成熟、完善的经纪人队伍的辅佐和帮助才能让更多的现役球员在“下海”经商时没有后顾之忧，真正实现赛场和商场的有机对接。赵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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