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北京,夏松匆忙的脚步依旧。中国大饭店的大堂里,夏松接受采访时,电话还一直不停地响着。夏松好像比以前更忙了,但也许一两年后他就不再做经纪人了。“经纪人是我职业生涯中很难割舍的一部分,用那么多的时间,做了那多事,打下坚实的根基后,要割舍确实是很难。 ”夏松说,“不过我以后或正在做的事情,都不会和这些事情脱钩。” 很多人知道夏松,是因为他是个很出色的NBA经纪人,2002年,当巴特尔也登上去往美国、去往NBA的飞机时,夏松已被视为中国乃至亚洲篮球运动员去往NBA的一道桥梁。但是事实上目前的夏松可谓是身兼数职,“触角”已伸展到篮球的每一个领域,每年他的举动都接下来夏松都在触动着中国篮球敏感的神经。 “怎样做NBA的经纪人,应该每个人的方法方式都不一样,基本上,做这一行不需要什么资格和条件,只要你有签约球员,然后在球员工会注册,只要交1000多美金的年费就可以开始了。”夏松说。 但是夏松并没有在球员工会注册,他是用在美国当地的律师事务所代表他注册并且来处理美国方面的业务,而他自己的主要精力则放在国内,由于时差关系,夏松通常工作到凌晨两三点才睡觉,所以熟悉他的朋友都知道,早上10点以前甭找他。夏松的成功是靠和球员、俱乐部、篮协、NBA方面长期积累起来的关系,也包括对中国的体育管理体系与美国的篮球运动规则的深刻理解。如果没有他,王治郅迟早也会去NBA打球,但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走上这条路,也有必然性的。1989年,夏松考上了北京体育大学,用他自己的话讲,在学校里混了五年(休学一年),只有两样东西始终没有放弃:篮球和英语。而这两样东西对他今后的人生至关重要。毕业时,他对NBA体制的研究获得了学校优秀毕业论文。大学毕业后,夏松当了三年体育教师。这三年,和北京回民区牛街的学生一起生活,让夏松明白了自己是个什么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此后夏松进入耐克公司打工,其间他看到了许多,也学到了许多。后来,他决心要自己开公司,当时并没有和任何球员签约,但他还是做了,也做成了。 帮助王治郅进入小牛队让夏松一夜成名。随后,夏松又一手策划了巴特尔与薛玉洋先后加盟并接触NBA。巴特尔在与多伦多猛龙签约后表示,“夏松功劳最大”;而薛玉洋能够被小牛摘取后转到掘金队更被认为是依靠了夏松的能量。他似乎便成了中国篮球与NBA这座篮球殿堂的纽带。 而在从前整个CBA的外援市场据说也有近三分之一是通过夏松引进的,这让他更多了几分强势的色彩。 做经纪人是夏松最惊心动魄的一段经历,就像打篮球一样,从跳球开始,场上比分交错,波澜起伏。有时莫名其妙的你投进了一个球,却赢得了整场比赛;有时你本来有机会却还是输掉了。输了怎么办?这不过是一场比赛,生活还得继续,还有下一场比赛等着你。就是这么刺激!从王治郅开始,夏松就开始了他的NBA经纪人生涯。 当初运作王治郅去NBA,有一个原因是有位美国人的一句话刺激了夏松:“让中国球员去NBA……你必须去乞求(begging)美国经纪人,通过美国经纪人,让某支NBA球队选择一名可能不会成功的中国球员,这才会给中国篮球一个发展机会。”这话让夏松感觉很恼火。“谁说只有美国人能玩NBA,中国人也能玩,我就玩给你们看。” 这一玩,果然让他玩出了花样。不论是最初的王治郅,还是后来运作巴特尔去NBA以及薛玉洋的NBA选秀,都经历了漫长而艰苦的谈判。谈判主要是斡旋各种关系和平衡各方利益。其中的酸甜苦辣,夏松说,只是工作中出现的必然的结果。 对于球员,只有去了NBA,才有下一步发展;对于篮协,必须获得承诺,否则球员出不去。要让各方全都得到想要的、大家都满意是不现实的。而如果因为不了解游戏规则或是不切实际,甚至带有盲目狭隘的看法和要求,都可能导致NBA最终放弃中国球员,这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所以,我要在其中做更多更细致的技术交流,使得各方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上作出牺牲和让步,最终达成共识。但是也有个别时候不得不为了球员的前途作出几近冒险的决定。虽然这中间有这样那样的说法……其中不少人但令人欣慰的是,中国人自己办成了这件事,这就够了。 现在中国篮球由于姚明和国家队,看上去风光无限,但夏松提醒,这只是面上的事情,中国篮球的根基还很薄弱。“姚明、王治郅和巴特尔到NBA,是中国篮球赶上时候了,一下出现了这样的3个天才,但是别忘了,在塞黑、立陶宛、美国,这样的球员每年都会出现。”夏松说。 中国有三点八亿的篮球人口,但是总的高质量的“产品”却没有拿出来。“基础不够丰满,盘子小,赞助额度低,推广水平低,媒体的报道力度不够,所以产业质量低。”夏松说,“现在大家面对的情况是,体育产业结构过于分散,大市场支离破碎,没有真正大规模的资本投入,行业收入水平不高,这一切和目前中国篮球市场发展的趋势和潜力是不相匹配的,而且还要面对NBA的进入市场带来的挑战,2008年奥运会以后,除了奥运会金牌以外是否能给中国体育留下可长期发展财富等等问题,谁要以为现在篮球产业好做,那就是错误的,但要是不从现在就去做一些该做的事,那将会失去机会,没有后悔药的。” 按照夏松的说法,只有中国的篮球人才基础更强大了,有了足够的资本规模性地运转,才能在三点八亿的篮球人口的基础上制造出“优质产品”,才能不断有7个姚明8个王治郅9个巴特尔10个薛玉洋出来。体育产业,特别是篮球这样的所谓“国际性职业体育项目”,是国际认可的“需要社会性的大投入,才能大产出”的产业,这样才会让中国篮球甚至整个体育产业形成真正的良性循环的“大市场”,而不再是小本经营,赔本赚吆喝,但是这需要更多的人能理解我们所面对的机会、困难和挑战,因为中国篮球市场的大发展和中国篮球水平的提高是相辅相成的。 夏松的篮球思维依旧在颠覆着人们对篮球概念的思维。下一步,不知道夏松还会给篮球带来什么惊喜? 该经历的都经历了 中国不乏才能出众的篮球运动员,但是除了姚明,他们还都处于需要让外界更多了解的阶段。和娱乐明星一样,他们需要被包装。球员如果想到NBA或者其他联赛中打球,必须要有一个经纪人做代理。一个成熟合格的经纪人会有庞大的关系网,和国内外的俱乐部有互相信任的基础,由他来发现、包装并推销球员是国际职业体育的标准运作模式。 国内篮球经纪人这一行业刚刚兴起,全国范围内拥有篮协承认的合法篮球经纪人资格的不过十几个人。他们中大多数靠买卖外援为生,而从事将中国球员推广向世界的就更少了。目前中国最有名篮球经纪人是成功运作了巴特尔、王治郅登陆NBA以及薛玉洋NBA选秀的夏松。夏松凭借自己在NBA球队中良好的信誉从而帮助中国优秀的篮球运动员实现自己的NBA梦想,也帮助中国篮协乃至整个中国篮球事业的进一步发展。 “我一共做过三个,王治郅是亚洲第一人,属于年满22岁直接选秀;巴特尔是自由球员身份加盟;薛玉洋,不满22岁,通过发表声明,提前选秀。一个球员进入NBA也就是这三种途径了,我都独立操作过,以后,还有什么事情能超过这个之外呢?”夏松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骄傲。 案例 王治郅 没有先例可以循 当王治郅成为第一个登陆NBA的中国人时,整个亚洲都为他而沸腾。回忆起当年,夏松表示,当时最关键的问题是没有先例可循,谈判漫长而又艰苦,必须斡旋各种关系、平衡各方利益。 1999年6月30日,NBA选秀大会正在进行,在中国吉林长春卡伦湖参加国家队集训的王治郅从电话中听到了远在美国的NBA副总裁格拉尼克念到自己的名字。给王治郅打电话的,就是跟随中国青年男篮在达拉斯训练的夏松。 王治郅加盟小牛队新闻发布会那天,记者多到会议室已经挤不下了。有些NBA记者甚至开玩笑说:“乔丹退役和复出,也没这么风光。”美国的NBA全球的影响力很大,中国人能够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任何人都觉得是一件非常惊奇的事。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在香港举行的《财富》全球论坛上发表演讲时说:“我从来没有想到,中国对美国的最大一宗出口,是一个7英尺1英寸、2米14高,抱着篮球的小伙子。” 王治郅到达拉斯以后,只要是有小牛队的比赛,无论是主场还是客场,亚洲人的面孔绝对比原来多得多。夏松说,他以前也多次在NBA现场看过比赛,但从未在观众席上见过如此多的黄皮肤的观众,而且在NBA的赛场上,首次出现了中文的标志,首次出现了中国的国旗。 案例 巴特尔 那是最自豪的时刻 夏松说,目前为中国球员做国际体育经纪这一行,主要就是为球员们圆梦,为国人圆梦,金钱倒是次之,毕竟是水到渠成的事,不必强求。 在经历了许多具有标志性的事件后,夏松认为他最为自豪的时候是巴特尔即将远赴NBA的时候。2002年2月,即将远行的巴特尔在告别赛中代表北京首钢迎战北京奥神,这场京城德比战使得北京广安体育场座无虚席,观众举着字牌为巴特尔送行。当终场锣声响起的时候,许多观众都在腾格尔的“蒙古人”歌声中相拥抱头痛哭,许多媒体在评论这场比赛时也大多用了“感人”两个字。夏松说当时现场的音乐是他和几位朋友挑选的,在音乐响起的时候,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体育场都在为巴特尔祝福。 然而巴特尔的NBA之路是坎坷而曲折的,期间,几次下岗又上岗,从NBA到NBDL到CBA,夏松都默默陪伴着巴特尔职业生涯的起起伏伏,为他筹划着下一站的道路。“大巴会去欧洲还是回CBA,薛玉洋会继续前往NBA吗?”面对这些问题,夏松坚定地说,该做的事情他都会去做,没有做完的事情他会做完。 夏松说过:“巴特尔出生在内蒙最贫穷的地方,他是从大荒漠里走到NBA的;薛玉洋,他的父母至今还在面朝黄土背朝天。我的成就感就是看见他们的眼泪,看见他们的笑容,看到他们实现自己的梦想。” 案例 薛玉洋 运作难度最大 薛玉洋是他运作的球员转会当中难度最大的,里面技术含量也是最高的。在这之前任何人都没把握他是否能够被选中,包括夏松自己。 正式操作薛玉洋选秀之前,夏松曾经专门安排小牛、湖人、太阳、活塞四支球队的国际部主管来中国考察薛玉洋,正是因为他们在考察之后给出了“薛玉洋具备去NBA发展的潜质”这样一句评语,夏松才开始正式启动薛玉洋的选秀操作。 “他们也没有给我什么承诺,我只是凭着经验,甚至就是赌一把的心态,一直在争取。”由于丹佛不可能在第一轮选薛玉洋,而他们最后一个选秀权是第二轮第46顺位,这也是夏松最初在心里为薛玉洋“预定”的席位。没想到的是有许多出色的球员在第一轮没有被挑中,各队在第二轮又展开了争夺,于是丹佛在第46位选择了斯洛文尼亚的后卫比斯诺维奇,而不是薛玉洋。这时候,选秀顺位还剩下12个,薛玉洋只剩下最后一线生机。那就是在这12支球队中找到愿意帮忙的球队,替丹佛选下薛玉洋,之后交换给丹佛。 “这12支球队中,有可能跟丹佛做交换的只有六个队。”用了四分钟的时间,夏松给包括达拉斯小牛在内的六支队都打了一遍电话。“这四分钟把我几年的积累全用上了。”夏松说。 “前面五个球队都拒绝了我,我只有给小牛队这惟一的希望打电话,小牛队也说不行,他们今年也要选别人,不能帮我选。但就在挂了电话不到10秒钟,丹佛就打过来电话,说:小牛队已经同意交换了。实际上小牛队是故意跟我开了个玩笑,因为关系比较熟了。选秀结束后我打电话给小牛队的人,对方刚一拿起电话就哈哈大笑,‘我们要考验你一下,考验你神经的承受能力,你现在欠我一顿饭。’” 转自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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