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作家路特是一个研究人和城市之间关系的行家,他说,“当你说入乡随俗的时候,往往还没有意识到这个词的可怕。”城市究竟是怎么影响人的,简而言之,还是通过这个城市最主流的思想者。山东对于中国人的影响有多大?答案是:孔夫子的影响有多大,那就有多大。 夫子生也早,不知有足球,但在鲁能俱乐部提出的百年计划里,仍然有“结合孔孟之道”的字样。孔孟之道无法用片言只语解释,但是好勇斗狠显然与此无关,温良恭俭让更像其中的内容。比如,夫子的理论甚至这样影响了外来的满族人——钮钴禄氏在满语里是“狼”,后来改成汉姓“郎”,断断不敢改成“狼”,照这个逻辑,原来沃尔夫斯堡的主教练沃尔夫冈(德语意为“狼群”)得改一个谦虚的姓氏。
实德有洋帅,山东鲁能也有洋帅;实德有扬戈,鲁能也有巴辛——虽然后者和郑智一样受罚停赛,这还不是两支球队境遇天壤之别的原因。一支在亚洲赛场被打进7球之后的球队,绝对不是在资金或者后备上差于国内最强的竞争对手。鲁能在足球上投资的能力并不弱于实德,在全运会上,山东显示了青年队的强大力量,但是到了职业队,联赛、中超杯和足协杯,永远就差了那么一点。说郑智和巴辛在足协杯停赛对山东影响甚大不无道理,但是,他们在一个赛季里为鲁能踢了其他赛事,仍然一无所获。
用冠军来衡量一个俱乐部或一个足球城市的深度有失偏颇,但对于大连和济南两个城市的比较,这不是第一次。历史上山东人为什么要闯关东?这些山东人本来就是最泼辣、敢冒险的那一部分,经年累月之后,他们和深受孔孟之道熏陶,中庸、内敛的性情便更加根深蒂固的山东人已经大相径庭。这方面,作为山东和关东各自代表的济南和大连,在足球上体现得比较明显。职业联赛可以改变些许球员的构成,但是永远不能改变决策人的精神痕迹。再说直白一点,实德可以造系,山东却一直本分得独斗。在联赛前的会议上,他们知道推迟联赛已是大势所趋,但是仍然作为唯一的反对者出头说话,这究竟是老实本分还是出头椽子,到现在也无人能说清楚。
山东足球不是不冒险,不决断,但是和大连相比就更温吞许多。徐弘、李明……个个霸气十足;殷铁生、宿茂臻、李小鹏……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忠厚、谦虚、勤奋、埋头苦干……山东在这项竞技运动里并不太像传统意义上的山东好汉,在成都,韩公政捡到扔在本队球员附近的一个鼓槌,赢球之后他已经不准备报告中国足协;在这座城市里,除了2003年和2004年足协杯,2002年之后实德每次来都要带走三分,如果冠城是“山东系”,那些济南来客也能抗住成都媒体的攻击,无动于衷各行其是吗?
沿着历史的脉络,城市和地域的细枝末节就这样浸淫在足球里,一个矛盾的济南在足球里难以自拔。对于来自山东莫可名状的矛盾性,毛泽东看《水浒》,都不得不发出两种不同的感叹,先是“我看宋江这人有头脑,办事谨慎”,后期,“宋江不行”,“让人招安了”。真实历史上的山东也同样如此,齐景公登牛山感叹人生无常就哭泣起来,这个细节不属于南唐李后主,而是来自一个山东籍的君主,而他平时是很豁达的。足球呢,一个俱乐部不能既要打压对手又要求做到孔孟之道,就像一个人不能做山贼同时又考状元,这是2005年赛季彻底结束之后对于山东足球的奉劝——大连实德,没有疯到既要冠军又要公平竞赛奖的地步。'(吴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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