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派记者李琛

　　三次竞聘，三次落榜。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中国足球的头号悲情人物。但在女足训练场上，以助理教练身份又一次出现的他，依然平静地继续着他的守望。

　　都市快报广州专电2005年12月31日，阴霾了几天的广州终于放晴了，在黄浦区体育场边上，一个中年男人正带领一群姑娘们在沙堆中跳来跳去，傍晚的夕阳将他的脸映得红红的。

　　他就是三次竞聘中国女足主帅，而三次落榜的王海鸣。“你看，天空多漂亮，又一年就这样过去了。”王海鸣感概道。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平静

　　有人说我有唐·吉诃德式的勇气，其实我已经平静了。

　　如果要评选2005年中国足球的悲情人物，王海鸣当之无愧，从2003年开始，中国足协三次更换中国女足主帅，每一项条件都符合的王海鸣每次都呼声很高，但每一次他都没能成为主角。

　　事实上，这两年多来，王海鸣两度在危难之中接手中国女足，两度以教练组组长身份打了13场国际A级比赛，也取得了一届四国赛的冠军，但张海涛、裴恩才、马良行先后坐正女足帅位，王海鸣却始终只是“代理”或“助理”。“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我已经没有欲望了。”这时，王海鸣又笑了，“真的，除了第一次有些难以接受外，我已经很平静了。”一杯清茶，王海鸣打开了话匣子，娓娓道来，就像狂风过后的湖面，你已经找不出狂风到来时的一丝痕迹。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人不可能两次趟进同一条河流，但王海鸣却在同一个岗位的竞争中连续三次失利。他可以一次次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但连续三次跌倒在与女足帅印近在咫尺的地方，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份执著。“有个记者说我有唐·吉诃德式的勇气，其实我已经平静了。”

　　王海鸣这样说着，但思绪却回到义乌那个风高月黑的晚上。

　　委屈

　　第一次和张海涛竞聘失败，比酒醉的感觉还难受。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想都不要想。”王海鸣这样解释着，但他却永远忘不了第一次。

　　2003年年底，随着当时的中国女足主教练马良行因为世界杯失利下课，中国足协首次推出“竞聘”。“必须执教女足三年以上；必须获得过女超联赛、女足联赛或女足锦标赛前三名成绩；年龄不得超过50岁”等条件，让外界一致认为非王海鸣莫属。他自己也觉得“我肯定是最有资格和实力的，所以参加时真是义无反顾”。

　　但事实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具备深厚背景的男足教练张海涛以黑马的形象突然杀了进来，虽然这匹黑马在足协公布的诸多应聘条件中，仅符合“年龄不超过50岁”这一条，但王海鸣还是落败了。

　　王海鸣还清楚地记得，在义乌的那个晚上，当时主管女足工作的副主席薛立找他谈话，告诉他足协选中张海涛的决定。王海鸣说他终生难忘那个晚上，愤怒和委屈交织在一起。那一夜，是他人生第一个没有合眼的夜晚。

　　后来，有媒体在报道此事时，说王海鸣当时是喝得烂醉，“没有，的确没有喝醉，但那种感觉肯定比喝醉后更难受。”

　　坦然

　　和每一位足协副主席都只是正常的工作关系，我靠的是能力。

　　裴恩才的火线辞职，又给了王海鸣机会。在一个月前的选帅风波中，不管是元老团还是媒体，都力挺王海鸣。按常理，王海鸣接手中国女足应该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但这个时候，王海鸣已经非常清楚自己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在重大事情面前，每个人都有一种预感，在带队去澳大利亚前，我已经感到自己这一次还是没有机会。所以我得以平静地带队打比赛。”

　　从澳大利亚打完友谊赛回国，到竞聘结果出来的这些日子，早已有心理准备的王海鸣过得相当平静，平日里和三五个好友到酒吧里坐坐，原本还想陪老婆去趟海南，但最终老婆没有请出假来也只好作罢。“有人说你三次都没能当选，就是因为你后台不硬，足协里没有力挺你的官员。”记者将这个敏感的话题抛给了王海鸣，他并没有回避，“我这个人靠的是能力，从北京队到国青队到国家队，都是靠能力说话的。我和足协的每一位副主席都是很正常的工作关系，没有特别的关系。”王海鸣的话也让人联想到了他目前的处境。

　　感动

　　一位做公安局长的朋友要将王海鸣的自我牺牲精神树为下属学习的榜样。

　　失意的日子里，朋友和家人是王海鸣坚实的后盾。

　　当结果出来后，王海鸣的妻子几乎是吵架般地要求丈夫不要再干下去了，“又不是找不到工作了，为什么非要在女足受折腾。”海鸣的妻子很不理解丈夫对女足的执着。“妻子骂归骂，当我坚定了心一起与女足共患难的时候，她还是会来支持我的。”

　　让王海鸣感动的是他一位已经是公安局长的朋友。13日晚，当马良行乘坐的东航航班抵达首都机场时，“千年老二”的王海鸣正在家门口那间他最喜欢的涮肉馆里，与几位足球圈外的好友小聚。和王海鸣相识已久的北京市公安局某分局局长不禁感叹说：“我不敢说中国足球的水平有多高，但足球界有海鸣这样胸襟广阔的人，的确让人敬佩不已。”公安局长甚至要将王海鸣树为自己下属学习的榜样：“想干好一项事业，需要一种自我牺牲的精神，王海鸣的这种态度就是典范。”

　　悲壮

　　不能说我死心了吧，反正已经没有多少欲望了。

　　喝干了一杯茶，又喝干了另一杯，一系列的委屈经王海鸣的口说出来，却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经历了那么多，这个47岁的中午男人已经能很平淡地看待人生的起起落落了，“不能说我死心了吧，反正已经没有多少欲望了。”这样的话看似轻松，却让人感觉到是一种欲哭无泪的悲壮。

　　王海鸣一直不愿意将三次竞聘说成是失败，在他的词典里，根本就没有“失败”二字，“我没有离开女足，就谈不上失败，什么时候我离开女足了，就说明我王海鸣失败了。”王海鸣不愿意去解释这句话的意思，这话或许也能理解为他图谋东山再起的一种暗示。“已经经历了三次竞聘，会有第四次吗？”王海鸣站了起来，略有所思后说，“我想不会了，经过了这一次，我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欲望了。我对我现在所处的位置非常平静。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多做一些积累。”“是你的就是你的，不用去想。”说到这里，王海鸣再一次选择了沉默。

　　王海鸣这两年

　　2003年6月，被聘任为中国青年女足主教练。

　　2003年7月，中国女足世界杯止步8强，马良行下课。

　　2003年12月，竞聘中国女足主教练，不敌张海涛。

　　2004年8月，雅典奥运会女足惨败，张海涛下课。

　　2004年11月，带领国青女足在泰国世青赛上夺得亚军。

　　2004年12月，任中国女足国家队代理主教练。

　　2005年6月，再次竞聘中国女足主教练，不敌裴恩才。

　　2005年11月，裴恩才主动辞职。2005年12月，三度竞聘中国女足主教练，不敌马良行。

　　(都市快报)

(责任编辑：封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