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流23年,周笛也是在一股音乐潮流中考进了四川音乐学院。后来,在“指南针乐队”很是走红之时,他的一位同学回忆说,周笛不但是经常抚弄他的吉他,而且总是喜欢穿着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的球衣。“指南针”的贝司手岳浩昆也是川音的学生,比周笛小一岁,1994年的指南针,已由清一色的“川军”组成,乐队成员无论在情感上还是音乐理念上都更趋相投。 “指南针”,意喻乐队对音乐永恒的热爱以及对音乐理想的不懈追求。
但是岳浩昆还有两个私人的喜好:足球,和打(一切种类的)牌。足球,音乐和打牌,三位一体,一种“不可食无肉,不可居无肉”的乌托邦。这个乌托邦二十年来似乎永不变调。
——1998法国世界杯主题曲《我踢球你在意吗》
四川地区很多大学都修建了最新的校区,四川音乐学院亦然。每天在学校的本部门口,都有按时的校车前往位于新都新校区,但是在本地人心里,川音就是成都一环路红瓦寺对面一溜琴行后的200亩,而不是新都那800亩。在琴房大楼的后面的立锥之地,还保留了一块足球场,仅有正规球场的四分之一大,铺了一层人工草皮。整个运动场很小,里面还有两张乒乓球台,一个羽毛球场地,一个沙坑,一般的学生都不会在这里活动,川音的一位朋友说,“场地本来就小,跑快了边上还有栅栏,更重要的是,这个球场就在女生楼下,在这里踢球,就像在游泳池的浅水区狗刨。”一环路寸土寸金,川音的篮球场上也经常停着汽车,这个足球场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学校的不光彩。
千万别以为川音的学生就不踢球了。他们每年都有班级和院系之间的足球联赛,美其名曰“音超”。很多学生不屑在本部那个微型场子里厮混,但他们踢球的地方还比较方便。马路对面就是川大,一个球场不少的地方。不过,川大的学生却说音乐学院的同胞很娇气,说他们天热不踢,天冷不踢,风和日丽才踢,比喝茶还讲究。其实不然,川音十几年前还有过很强的校队。只是好汉不提当年勇,2005年的川音在飞利浦大学生足球联赛中和川大分在了一起,他们小组赛仅仅平了一场,排名末尾。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他们在和原五牛队主教练张林海率领的川大交手时仅仅输了三个球(2比5),同组的成都中医药大学和天一学院一共输给了川大25个球,同时一球未进!值得一提的是,在比赛现场,还是有很多外校的学生为川音队惋惜,“他们怎么不好好踢,他们学校多少美女啊,踢好一点……”
不过川音的学生都很清醒,踢足球和交女朋友没有多少关系。在上学的第一天,不少学生都被自己的学长教导,永远不要指望踢足球能够吸引mm的注意,“在学校,你踢得再好,也只有你的对手知道,mm只会在帮男友看衣服的时候,送你两个白眼——尤其是你是对手的时候。”播音系一位来自威海的学生一直都是足球的狂热爱好者,对他们来说,川音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没有邀踢球的广告,“什么广而告之都有,告诉你有音乐会,有考试,有饭局,但是很少有邀约踢球的广告,难道踢球还要像买卖毒品一样隐秘?”
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
就算没人有为我鼓掌
至少我还可以勇敢的自我欣赏
想唱就唱要唱得漂亮
就算这舞台多空旷
总有一天能看到挥舞的荧光棒
——2005湖南卫视超级女声主题歌《想唱就唱》
作为一种游戏,川音的很多下属学院也经常和外界交流球技。他们的荣誉感有时候让对手都吃惊。夏天,一个新生代表他所在的球队打中后卫,他很快就发现,对手的11号是一个危险的前锋。然后他用120分贝的声音对队友说,“11号交给我了,你们注意其他人。”上半场里他说了同样几遍这话,而11号攻进了4个球。正在全场都忍俊不禁的时候,他们突然看到这名新生痛哭起来,要求把自己换下。球踢到这个地步,大家都不得不肃然起敬。完场之后对手都上前去安慰他,人群中有人低低地说,“谁说川音的不把踢球当回事?”
2005年的6月,中国足球明星队和四川足球明星队在成都体育中心作赛。这场比赛是成都2005年观众人数最多的一场,让主场设在此处的五牛都颇为汗颜,达到了12000人。为票房做出贡献的还有超级女声成都7强现场加油,在7强里当然有何洁和李宇春。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场比赛居然有人倒票,一些黄牛党很快就意识到,那些狂热的歌迷对这些川音学生的关注,完全是一颗摇钱树。2005年的国庆节,李宇春等人又攻占了龙泉体育场,超女成都演唱会让冠城的主场第一次超级火爆了一把——这些观众上一次从座位上站起来,扔的还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但嘴里喊的还是“实德滚出去!”这一次,龙泉在川音学生的带领下,看到了“挥舞的荧光棒”。
聂耳雕像慷慨地伫立在川音的琴房大楼前,这是这个学校的标志。但是只有很少的学生知道,原名聂守信的这位国歌曲作者,青年时还是一名足球爱好者。1984年的《云南体育史》里,他的同学李德回忆了聂耳相关体育的说辞。鬼使神差,电视剧《一脚定江山》中的的国脚柳复生扮演者任泉,也恰好是电影《聂耳》中的主人公扮演者。
上面是天空
我们的上面是天空。这句甲壳虫作品《想象》中的歌词,被永远镌刻在利物浦列侬机场。不是杰拉德,不是穆尔,不是从事这项搅动整个英格兰运动的任意成功者名字,而是一个歌手的名字,给利物浦机场冠上了永恒之名。
音乐比足球更让人疯狂。
1981年,当苏永舜的国家队击败科威特,离西班牙世界杯仅仅一步之遥的时候,成都庆祝的人群走到了新生路6号川音附近。几乎是一瞬间,游行的队伍就扩充了无数倍,因为这里的学生几乎全部出来了。
陌生人造访四川音乐学院的本部,一不留神就走过了。川音乐就是这样小,这片弹丸之地,却一直和四川足球的进步息息相关。上世纪80年代,当余东风正直壮年,在四川足球队打前锋的他还有一帮川音的球友,这些人和他保持了长久的友谊。他们中的一些甚至给四川全兴副总王茂俊的儿子王弢当上了启蒙老师,现在,曾在川音附中学习的王弢已经成为中国第一位单簧管硕士。
四川全兴队的队歌是一个合唱,录制的演员中几乎都是川音的学生。中国球队有队歌的仅仅有4支,申花队歌由著名男歌手廖昌永演唱——一个四川人为什么要为上海球队演唱队歌,而不是他的家乡球队,在川音的学生之间有一种笑谈。据说,当年,廖没有考上川音却考上了上海音乐学院,而且还成为了尖子生。这有点像巴雷西小时候和他的哥哥去国米试训,他被拒绝了,然后在AC米兰踢了一辈子。
川音的学生喜欢足球,这一点和其他学校没有差别。不同的是,他们可以和球员找到一些相同的职业爱好,这一点,学理工的学生望尘莫及——你不能指望一个学涡轮出身的球星吧?但瑞典人门将海德曼的妻子是摇滚歌星,还有维多利亚,还有唱美声的帕潘,这些川音的球迷都如数家珍。90年代初的瑞典门将拉维利也谎称自己是一个诗人和音乐爱好者,并且比赛时候嘴里通常念念有词,这让很多川音的学生也引以知己,但最后媒体爆料彻底伤透了他们的心。有人在门口设立了一个麦克风,结果发现拉维利90分钟里都在不停地骂脏话,那些话即使是转诉一遍都必遭天谴!
事实上,不管多少“玉米”和“盒饭”多么倾情投入,川音网站上的“川音荣誉”上没有出现“超级女生取得前X名”的字样,而李宇春和何洁也暂时无法登上“优秀学生”的网页。这对于川音的学生来说非常普通,他们每天都在重复专业和爱好的故事,音乐、足球和交往,把几年的学业生活就像一部只有7个音符的留声机,每次放完都重来一遍。这样的节奏舒缓得可以让人宠辱不惊,博得川音学生好感的足球评语还有一句褒扬苏克的,“左脚可以拉小提琴”,多么精细的工作,做到极致就和音乐殊途同归了。 (吴策力)(责任编辑:迎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