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德国世界杯的先期考察以法兰克福为界，前半截，有陪同有司机有翻译，所有的场馆采访都有预约，一路畅通。然而，从法兰克福再南下，就一切都得靠自己了。英语本来就不大灵光，徳语更是一窃不通，当听到我要独自去考察另外一半的世界杯城市和赛场时，想必凯撒的弟兄们都以放大了100倍的瞳孔盯住了法兰克福的方向。还张勍特意从北京发来短信说：没有预订或者临时改变行程，对于德国人来说，那是不可想像的。但是对于我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为什么一定要事先预定呢？在我的计划中，每到一个城市，先把行李寄存在火车站，然后上街去找个“好泰友”，登记入住，再回来取行李。然后找个出租车去体育场，下车之前跟司机约好一个时间回头接一趟，不就行了吗？然而事实证明不行，德国人如果没有预约，一切免谈。而且他们对时间的把握，简直精确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可气的是，在中国，我习惯于将手表拨快2分钟，以免误事，结果这两分钟的时间差，反而误事。

　　从法兰克福出来至凯撒斯劳滕的这短旅途更为凶险。站队买票时，是8点22分，排队大约1分钟，然而买票，后面连续有两趟车，一趟8点25的，一趟8点37的，售票员给了前者。我大惊：还有不到2分钟了？她微笑：是啊！你不是还有不到两分钟嘛！跑吧！还等什么？那一刻，我把秒针在表盘上的位置牢牢记住，预备着一但赶不上车回来找她算帐。拖着行李一阵飞奔，到了站台上，空无一人，火车果然没走，但是车门已经关了，也没个列车员什么的招呼招呼。试着按了一下车门上的一个摁纽，嘿！车门竟然开了。连人带箱子一起跳上去，车轮已经动了。

　　车厢里面空荡荡的，从头望到尾也没见两个人。放下行李就去问别人，竟然没有人知道这趟车是否到凯撒斯劳滕！谁知道德国的东南西北啊？一阵冷汗，浑身湿透，因为张勍已经把后面十来天的行程全部预定好了，容不得再改，德国人的脑筋怎么就这么轴呢？坐下来擦把汗，稳定心神，在前方的车窗外悬挂着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好了，起码火车是在向南边走，大方向没错。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希望就寄托在你们身上嘛！给丁俊打通电话，然后递给一个同路的德国人。丁俊反馈的消息是：人家都是去法兰克福机场的，下途就下了，这车是否去凯撒斯劳滕，你最好再找列车员证实一下。

　　问题是，德国的火车不像咱们中国，每节都有一个专门兜售没有刊号的杂志和赝品口香糖的列车售货员，全车才一个，主要任务就是查票和罚款。如果真的坐错了车，我希望在见到他之前跳下去，而且也没有办法拖着箱子一节一节地找过去。于是只好拿出车票以及当时打印的一页纸来研究，只要工夫深，铁杵磨成针，德语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嘛。没想到，那页旅途说明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就算是文盲都能看得懂：旅程分两段，第一段，法兰克福20站台上车到德什么的4站台下，第二段，德什么的3站台上到凯撒斯劳滕11站台下。中间只是需要一个中转而已，中转时间----3分钟！德国人怎么能这么过份啊？好在两个站台不远，3跟4应该是对着的，如果是4跟5，那就轮不到刘翔拿奥运会冠军了，每一个在这里转车的德国人都能直接从火车上跨过去。

　　做好准备，时间到！把电脑收起来，背好摄影包，拎起箱子，怎么没停车？德国人不是一向准时的吗？再看其它旅客（全车厢只有两三个人），也都是一副准备冲锋的样子。哪敢怠慢把行李放下啊，一直拎着，正巧丁俊不放心，又打来电话问情况，急忙汇报两句，车停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快了两分钟！跳下来就冲，果然对面站台上停着一列车，车门仍是紧闭。再去按门，不开！不过并非种族歧视，德国人按也不开啊！望后看，有节车厢门开了，7、8个人正在往那跑，跑吧！洪水来了还能不跑？冲上车，又是车门刚关上轮子就转了。扭头问身边一个大口喘气的德国人，这车是去凯撒斯劳滕的吗？他已经无法说话，但是肯定地点了点头。这时候手上传来丁俊的声音----原来电话一直没有挂断----不用急，赶不上也没事，德国任何城市开往任何城市，一个小时之内都有车。不过我已经看透了，无论什么哪一班车，也都是这样，德国人把它们安排得有条不紊、严丝合缝，以致于他们的车站上根本就没有候车位置，只管上车走吧，欧洲生活再悠闲，时间却是无比宝贵的。　方 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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