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恬恬

　　倾斜的墙上用石灰粉刷上了大大的“拆”字，墙边的店铺内，高音喇叭一刻不停地狂喊：“搬迁处理，最后一天挥泪大甩卖，高中低档皮鞋快来买呀……”这样的镜头，充斥着我们身边的大街小巷。在高音喇叭和“拆”字的疯狂感召下，走过路过的人们都不愿意错过，有钱没钱的纷纷成为买主。

　　现在这个镜头成为意大利足球联赛的代表性画面。尤文图斯降级了，佛罗伦萨降级了，拉齐奥降级了，三间意甲联赛的老店铺，倾斜的墙面上都被刷上了大大的一个“拆”字。与中国路边皮鞋店有所不同的是，虽然店子也被拆了，但店主并没有打算甩货，而是想抱着所有的鞋子重新找地方，重新开卖，并且绝不降价。

　　手持高音喇叭疯狂叫喊的不是店主，而是门口忽然蜂拥而来的顾客。听说店铺即将被拆，他们都成了富裕的买主，人人抱着现钞一路小跑过来，生怕来晚了就买不到便宜货了。其实也便宜不到哪儿去，那些叫做“布冯”，叫做“卡纳瓦罗”的鞋子，放哪个店里都是名牌，都是轻易降不了价的。

　　但恐怖的是买主人多势众，更恐怖的是甭管东西多贵他们也敢买，最恐怖的是店里的鞋子们像自己长了脚一样，都愿意往买主们宽敞阔气的店子里跑，而不愿意跟着老东家去城乡接合部某个狭窄的小店苦度时日。酒好不怕巷子深的说法已经过时，现在流行的是货好还得好店配。

　　有消息说尤文图斯百年老店里的11双名牌鞋子都自己长了脚，正步履蹒跚地跳出门槛，要往新店里去。这是个可怕的消息，11名牌留在尤文，尚不敢保证来年就能让尤文重回一流店铺的行列，11名牌去了，尤文岂不是要永远混迹于三流了？虽然尤文图斯店主说了，要留住所有名牌，但这话一点也不铿锵，不敢叫人相信，因为谁都明白，现在这个世道，什么都可以留住，比如心，比如爱情，但你就是留不住一双想跑路的鞋子。更何况，现在的门口是人声鼎沸鱼龙混杂，对店里的鞋子们来说，门外所有的声音都充满了诱惑力。

　　不由得想起我老家的一支队伍，当年同样由于打假球而被降级，墙上同样刷上了“拆”字，不同的是，店里的东西都烂在了手里，卖不出去，冷清的店门口只有麻雀偶尔飞过，忍了个把月之后，终于就地解散。所以悲怆的尤文，现在还有一点可以用来安慰自己：咱店里的东西，还真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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