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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第三"刺激副局长 重庆竞技体育是本难念经

  引子 大田湾,重庆市运动技术学院的院长办公室。

  重庆市体育局副局长、运动技术学院院长王霓说话显得很激动。因为一个重庆人比较普遍的看法刺激了她——直辖都十年了,重庆市的竞技体育为什么一点作为都没有?王霓几乎是拍着胸膛告诉记者:“现实并非如此,这十年来,我们不停在努力做事。

这绝不是空话,我相信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重庆体育人,现在都能够挺直了腰杆这样对你说。”

  但在“倒数第三”的成绩单面前,重庆竞技体育在现实中的惨淡却已是事实。对此,王霓笑得苦涩。“因为努力过,所以我们无悔。但现实与理想总有着天壤之别,在重庆搞竞技体育,这其实是本难念的经。

  人源何在青黄不接

  【点睛】

  有教练抓头:“现在一说起到地方选苗子,我简直就头疼!”有教练摇头:“现在重庆竞技体育还有基层青少年队伍吗?”有教练挠头:“我到底是一线教练,还是二、三线教练一起当?”

  这是重庆市几位专业队教练的对白,但人才之匮乏,又岂止在基层的培养之中?重庆市竞技体育的教练员们,大都是一个人干着几个人的活。人少无竞争,部分教练水平上不去;又当教练又当爹、妈,教练们还有多少心思放在人才培养之上?

  【现象】

  重庆女子羽毛球(羽毛球新闻,羽毛球说吧)队一向是为重庆培养人才的摇篮,除了现在的世界冠军张亚雯之外,包括前不久退役的陈林、蒋雪莲等在世界大赛中有过不俗战绩的前国手都是由重庆女羽一手培养并输送到国家队。但是在这样一个人才辈出的地方,到了十运之后却呈现出一片凄凉。随着陈林、蒋雪莲等一批老队员的退役,重庆女羽现在总共只剩下7名选手,除了张亚雯和李雪芮分别在国家队和国青队训练之外,其余五人竟都属于年龄偏小的“半成品”。

  比羽毛球更糟糕的还有,比如跳水(跳水新闻,跳水说吧)、蹦床等队,由于重庆市基层没有设点,这些队伍在后备上根本就没人可选。

  【声音】

  ■现在只要一听到去基层选人就“脑壳痛”,因为真正意义上的后备力量根本就没有,搞不懂现在究竟该谁负责基层体育,是我们一线队教练吗?

  ——重庆市羽毛球队教练张甜

  以柔道为例,在1997年时有十几家单位为专业队送人,而如今已经缩减为两家。八运会后要扩军,而到九运会成绩下降时又要“精兵”。指导思想的频繁变更,也是阻碍重庆竞技体育发展的重要原因。

  ——重庆市柔道队教练杨素君

  【现象】

  重庆蹦床队教练蒋跃遇到一件麻烦事:按照蹦床项目的特点,教练一般需要一线队4人、二线队两人。但现在整个蹦床队就只有蒋跃一位教练,向领导提出要求之后,得到的答复却是:人家重竞技运动队都是一个教练能带几十号人,蹦床人更少,为什么需要6个教练呢?

  重庆武术队教练刘艳艳也有自己的烦恼:现在整个重庆武术就自己一个人扛着,要是自己哪天不干或是没干好,谁来接这个班呢?

  【声音】

  ■教练员连基本的数量都没能保证,重庆竞技体育教练员的整体质量可想而知。

  ——重庆某专业队教练

  ■由于教练少,其实重庆本土的教练员之间根本就缺乏竞争,因此水平参差不齐的各种教练都充斥在各个岗位上,真正高水平的教练反而不多。

  ——重庆武术队教练刘艳艳

  人才之失体制之痛

  【点睛】

  提到人才,有位教练有些调侃的说:“重庆竞技体育的人才大都在出成绩之前就退役了。”从其他更多教练那里得知,原来这并不是玩笑话。由于重庆竞技体育的保障体制不尽如人意,很多刚刚二十出头的运动员在出成绩之前就已经选择了退役。临走之前几乎都说着这样一句话:“过几年退也是自己找工作,现在退还可以趁年轻去读书,给自己的将来留条后路……”

  【数字】

  目前,我市一线运动员的平均工资不到1000元,而一线教练员的平均工资约为1300到1400元左右。部分运动队一个月的工资总额还不到1万,大多数教练和运动员的工资每个月只有几百元,即便是高级教练每个月也不过1000至2000元。

  【现象】

  20岁的孟文巧,不仅是前国家跳水队队员,也是重庆跳水教练们过去的骄傲。2001年的九运会上,当时与天津选手搭配的孟文巧在女子双人跳项目中一举夺得银牌,成为该届全运会重庆选手中的佼佼者。

  但就这样一位优秀的人才,在20岁这个充满阳光的年龄里,却过得并不算快乐。不过千元的月收入让她对生活难有太多奢望。生活条件较差、父母均下岗在家的她,甚至过着比重庆市内大多数同龄人都不如的惨淡生活。

  曾获得女子百米东亚运动会冠军和十运季军的陈丽莎,每月也不过1000来元的收入;即使在管理层,北体大毕业的竞训处副处长周强月工资也仅有不到2000元……而他们却都是幸运者,至少在重庆竞技体育的大部队中,他们都是有保障的一批。

  在拳击教练祝恒海所带的二队中,近三十个学员都每月自掏450元生活费在广阳坝训练,没有编制,没有任何保障。用祝恒海的话说,这批队员中有希望进一队的也就几个……

  【声音】

  ■重庆市只有500个优秀运动员资格,过去对于退役运动员的安置问题都是采用包分配的方式,但从今年开始,国家规定采用“货币制”,即计算退役运动员的从业年龄、取得成绩、做出贡献等,以此转换成相应的金钱,一次包干,不负责分配。

  ——市运动技术学院竞技处长柯萍

  ■就这几万块就把我的青春给买断了?我都二十几了,再不为自己考虑的话,那等我真的30岁以后动不了,抱着这几万块我还能去干什么?

  ——重庆市某专业运动员

  囊中之羞落后之根

  【点睛】

  无论在广阳坝还是在位于市区的市运动技术学院,所有接受记者采访的领导和教练员都无一例外提到了“钱”字。可以相信,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并非是在为自己争取利益,因为他们早已过惯了在重庆竞技体育界苦行僧般的训练生活;甚至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更是直接为了重庆竞技体育的发展而抛弃了异地的“钱途”。

  那片至今承载着重庆竞技体育希望的广阳岛,就因为一个钱字,成为一个吞噬人才的铁打营盘,人来人往的理想和希望,都如过不留痕的流水一般在那里飘无踪迹……

  【数字】

  5元 广阳坝训练基地每天从每个运动员30元伙食标准中扣出来的金额,用于运动员外出比赛的伙食补助;

  200元 重庆田径队每年只能给运动员每人配发这个标准的国产跑鞋两双,国内不少省市田径队的跑鞋标准都是千元以上;

  1000元 武术比赛专用音乐每分钟的制作费,达到重庆武术队每年器材总经费(不足万元)的一成以上;

  5万 重庆跳水队购置一块标准跳板的价格,也几乎是该队每年的所有器材经费总额;

  77万 重庆所有竞技体育运动队在每年的器材费用总和;

  100万 沿海某省跳水队一年的训练器材费用;

  1300万 去年重庆市体育局得到的拨款;

  1.5亿 国内某直辖市每年向该市水上项目的直接拨款;

  【实景】

  市运动技术学院,这座上世纪中叶留下的建筑在陈旧的大田湾依旧显得毫不起眼。这座大楼,既是学院的办公楼,也是学院部分男运动员的宿舍楼。冬季昏暗,夏季湿热。离学院不远的血库附近的体育宾馆则是部分女运动员的集体宿舍,条件比学院大楼稍微好一点,但附近紧靠着大田湾的闹市区,白天人流熙攘,夜晚环境复杂。每到夏夜,楼下夜啤酒摊位上发出的各种声音清晰可闻。

  【旁白】

  ■就这样的办公和住宿条件,都还不是属于学院,而是向别人租借的。男运动员宿舍一间房要容纳五六人,房间没独立洗手间;而女运动员住在体育宾馆,条件虽好,但一间房每天要收40元,队员的食堂也是租来的,每月要付1万元。最严重的是训练场地问题,以田径队训练的大田湾体育场为例,这里每年要承接数十次中小学生的运动会,而一旦有这样的运动会,队员们就无法进行训练。

  ——市运动技术学院竞技处长柯萍

  【解读】

  ■硬件设施的落后,是重庆竞技体育上不去的一大硬伤。直辖十年以来,重庆市的运动队都是过着寄居生活,不仅在生活、训练方面都借宿它地,甚至绝大部分运动队都没有一块专属自己的运动场。因为没钱,直辖这么多年以来,我们都一直没能改变寄居的尴尬局面。连自己的窝都没有,怎么要求队员们出更多的好成绩?

  ——市运动技术学院院长王霓

  【实景】

  某周末的大田湾体育场内,某中学正在场内开运动会。仅一墙之隔的室内田径训练场内,十几名重庆田径队的一线队员挤在狭窄的塑胶短跑道上;而不远处的力量房内,部分队员在分批练着力量。两台组合机器的存在使得这里比广阳坝的力量房里多了一些现代气息,但其他设备依然锈迹斑斑,甚至摆放杠铃的木台已经腐化。力量房的墙角,零星的摆放着几瓶喝过的矿泉水,一堆有些陈旧、破烂的国产跑鞋躺在那里,有些扎眼。

  大田湾另一侧的跳水训练馆内,重庆市跳水队员正在进行训练。为数不多的几块跳板,斑驳的色泽是年代已久的痕迹。

  【旁白】

  ■田径队每个队员每年的装备费分为900-1100元不等,但一双好点的进口跑鞋价格随便也在2000元以上。所以我们只能买国内200来元的便宜货,每人每年两双。有时跑得勤了一个月就得坏一双,用完了只有队员自己贴钱买。实在没办法了,就得教练员去“讨口”,厚着脸皮去问其他有钱地方的兄弟队伍要他们淘汰了的旧鞋穿。不光是鞋,连水都不够喝。外出比赛,队员每人每天就一瓶矿泉水的标准,统一发放,喝光了自己负责。

  ——重庆田径队教练杨国荣

  ■跳水队更新跳板的频率本应该是很高的。但是重庆跳水队的陆上训练馆内,所有跳板至今都还使用着上世纪80年代的产品;水上馆的稍好,但也是2002年的了。一块普通跳板的价格就在5万左右,但我们整个队一年的器材费也就几万块,怎么换?

  ——重庆跳水队教练易敏

  【解读】

  ■政府拨给运动技术学院每年的器材费用仅为77万元,分摊到各个运动队就只有那么一点。重庆的企业也很少关心重庆竞技体育的发展,整个重庆市竞技体育,目前仅有一家赞助商。财政和社会资金的缺乏,使得体工队在营养、医疗、学习等各方面全面落后于其他省市。

  ——市运动技术学院竞技处长柯萍

  ■2000年时,重庆体育局得到的拨款大约为1000万,直到去年也只有1300万。而1300万只能保证体育机构日常运转和基本维持。这样的经济条件甚至造成了所有运动员和教练员外出比赛,只能坐火车。

  ——市运动技术学院院长王霓  

(责任编辑:杨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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