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早报：足球场变成拳击场

　　王晓渔 同济大学文化批评研究所学者

　　西西里的球场暴力惊动了全世界，同城德比变成同室操戈，一名敬业的警察在这场骚乱中殉职。几个月前，拉奇蒂被调去从事文职工作，在他本人的要求下终于重返岗位，没想到刚刚一周就遭遇灭顶之灾。

　　意甲联赛一度无限期推迟，球员、球迷和足彩公司都心急如焚，估计意大利GDP也会因此受到影响。现在意甲联赛即将恢复，但据说“凡是不符合规定的球场必须在全封闭的状态下进行比赛”。

　　对球员来说，看台上空空如也，面对队友、对手还有几十台摄像机比赛，像是鱼在空气中游泳，这种感觉实在太不妙了。对球迷尤其主场球迷来说，不能到近在咫尺的球场观看比赛，而是要坐在家里面对电视机，也是郁闷至极。

　　按照这个趋势，以后球员也不必亲临现场，只用将自己放在一个跳舞毯一样的接收装置上，然后利用网络合成一场球赛即可。这免除了舟车劳顿，以飞机恐惧症而著称的前荷兰国脚、“冰王子”博格坎普也可以考虑复出了。这种足球卡拉OK确保了安全，但它究竟还是不是足球，就需要存疑了。

　　与球迷暴力相提并论的是球员暴力。远的不说，就说动用了不少外汇的中国国奥欧洲拉练赛。刚刚看到消息，中国国奥队与皇家园林巡游者队的比赛因为球员斗殴而临时中止，成为国奥欧洲拉练的第三次球场冲突事件。

　　这场比赛我没有看，但此前与切尔西预备队的比赛，出于对英超而非国奥的兴趣，我熬夜看完全场。其间中国国奥队对人不对球的铲球，即使在以凶猛而著称的英超比赛中也算是出格之举。

　　比赛裁判尺度较松，好几次可以出示黄牌的时候都放过了国奥队，因此在赛后被媒体指责过于纵容球员、未能控制局势。即便如此，国奥队员依然在比赛中以手指头表示对裁判判罚的不满。

　　球员暴力比比皆是，但是以学习为主的“友谊赛”变成了“武斗”，球员变成拳击手，实在是少见。此次与皇家园林巡游者队的冲突，英国警方已经介入调查，目前不太确定主要责任在谁。这种警方介入球员暴力的举措，值得借鉴。球场不是法律的化外之地，发生球员暴力之后不能内部处理了事，如有涉嫌违反法律之处，警方有必要进行调查。

　　球迷暴力、球员暴力是全世界普遍存在的现象，教练暴力相对少见，最多是比赛双方的教练互相推搡一下，教练对自己的队员往往关爱有加，即使“惩罚”也往往是不给上场机会。

　　在内部关系相对复杂的切尔西队，主教练“狂人”穆里尼奥（因为声称“天下最大是上帝，上帝之后，就是我”而得名）就很少给“3000万先生”舍甫琴科（因为3000万英镑身价而得名）上场机会，但似乎仅此而已，他们在公开场合还总是表现出精诚团结的样子。

　　只有媒体在不断寻找他们破裂的证据，两人的握手在身体语言分析专家那里被解读成“双方都想冲过去掐住对方的脖子”，以至于他们后来用拥抱来否认这些传言。“掐住对方脖子”属于身体语言分析专家的解读，教练和球员如果无法互相容忍，完全可以各自走路，用不着如此相向。

　　可是，最近看到范志毅接受记者采访，表示：“我在苏州的房间里挂着三根鞭子。我是要用鞭子抽人的。有些队员的腿上都有被我抽上的鞭痕，一道一道的。”他还表示不怕别人说他在体罚：“有些队员真的要用抽这样的方式让他长点记性，其他队员就会知道，这样是会挨鞭子的。”

　　范志毅先生表示想去国外俱乐部执教，如果他坚持这种鞭打教育，至少在欧洲绝无可能，在那里即使鞭打动物也会遭到动物保护组织的抗议，何况是鞭打俱乐部队员。

　　球迷暴力、球员暴力往往跟某些特定事件有关，具有一定的偶然性。可是，中国足球特有的暴力文化，使得教练暴力、球员暴力的发生都具有了某种必然性。当足球场变成拳击场，中国国奥队在短短的欧洲拉练中频频发生球场冲突，也就没有什么奇怪了。

　　到底是“球”重要还是“人”重要，这个一目了然的问题似乎重新变成了谜团。范志毅先生还夫子自道：“知道该如何约束自己，如何保护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睡觉，在吃的方面该注意什么。说穿了，身体是挣钱的本钱。”

　　一边对自己呵护备至，一边鞭打队员，在这种双重标准的教练暴力下，球员暴力自然要寻找其他方式发泄了。丢球万万不行，丢人就无所谓了。

　　在《世界人权宣言》通过近60年后的今天，还有人（绝不限于范先生）这样理直气壮地标榜“暴力”，不能不说是中国体育界的怪现状。即使鞭子能够抽出“大力神”，那是骄傲还是耻辱，也是一个问题。

(责任编辑：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