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情侣已在沉思中远去 申雪/赵宏博暂别冰坛

　　回忆是《沉思》要表达的主题，“这个曲目滑起来就像是把这么多年来的经历一一过了一遍。”赵宏博说。申雪/赵宏博21日在日本东京举行的2007年花样滑冰世锦赛上，在《沉思》音乐声中成功夺冠，为他们花滑生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休止符。

虽然203.5分这个分数没有超过申雪/赵宏博的历史最好成绩，但他们近乎完美的表现还是证明他们才是世界之最。

　　15年前，一对被评为“看上去有些像双人滑选手”的少男少女被配成一对，从此开始了他们梦一般的冰上之旅，他们就是申雪/赵宏博。当姚滨与这两位爱徒初次走到一起时，谁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三人仅在几年之后，让世界认识到中国人也可以站在世界冰坛的顶峰。

　　曾是无人喝彩

　　几年里，他们经历过无人问津的凄凉，经历过被裁判忽视的不公。回忆起那时，赵宏博开玩笑说，他们师徒三人就像是三匹来自北方的孤狼。“最早从1994年的世界锦标赛，再到1996年的世界锦标赛，中心的领导都不让我们去，还把我们从全年的比赛安排名单中划了出去，他们觉得我们去干什么呀，到那儿也是后几名，一点希望都没有。最后还是教练给我们争取到了比赛的机会。”

　　由于当时中国的双人滑与世界水平相差太远，申雪、赵宏博只能孤独前行。“当时只有我们三个人，教练、申雪、我，有的时候再加上一个裁判。总是感觉孤孤单单的，在国内没有一个中国人会去看我们的比赛，在国外也是，俄罗斯的中国人很多，但去为中国队加油或是知道中国队去参加比赛的人很少。”

　　申雪/赵宏博就是在这种无人喝彩的环境中，一点点地追赶着世界花滑的最高的水平。

　　打破观念之墙

　　从1999年起，申雪/赵宏博连续两届在世锦赛夺得银牌。连续冲金未果，并不是他们的实力不足，而是在西方人垄断了百年的花滑项目上，传统的观念阻碍了这对中国人的世界冠军路。

　　“我们以前去比赛，经常受到很不公平的评分，明明是我们可以赢的对手，但他们一直压着我们很多年。我们滑出名气以后，现在的年轻运动员可以直接用被我们修改得比较成熟的动作。我们想，如果曾经也有一对选手能这样去带我们的话，一路也不会这么艰难了。如果要问我们的最大的成就是什么，我想说是铺路石更恰当一些。”

　　失败和歧视没有让申雪和赵宏博气馁，他们从没有放弃努力。2001—2002赛季，申雪和赵宏博表演了倾注了教练姚滨、国外专家以及小雪、宏博本人的智慧和心血的《图兰朵》。他们在冰上或柔美或刚毅，或激进或缠绵的身体语言讲述着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申雪/赵宏博更是用惊人的胆略和毅力，经过几个月艰苦顽强的磨炼，初步掌握了世界上从来没人能完成的动作——沙霍夫四周抛跳。2002年盐湖城冬奥会上，申雪/赵宏博在双人滑节目中创造了世界上首次使用四周抛跳的历史，尽管他们最终只获得了铜牌，但是他们为中国双人滑在冬奥会夺得了首枚奖牌。随后，他们带着疲倦来到了日本长野参加了世锦赛，夺得了他们个人运动生涯的第一个世锦赛冠军。

　　拖着伤腿 拿到铜牌

　　有人说，奇迹总是围绕在申雪/赵宏博身边。其实，更确切地说，申雪/赵宏博是奇迹的缔造者。成功之后，本以为申雪/赵宏博可以一帆风顺地继续创造下一个奇迹。但在2006年都灵冬奥会前，赵宏博突遭横祸。2005年8月，在随队高原集训时，赵宏博左脚跟腱断裂。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服输的赵宏博在出院后的第二天便开始了恢复性力量训练。这对于一个常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仅在拆线一个月后，赵宏博便拖着一条伤腿开始了陆地训练。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赵宏博拄着双拐坐到训练椅上，教练姚滨和一个工作人员一左一右站在两边。准备就绪，申雪走到赵宏博的面前。只见赵宏博调整了一下双腿的角度，然后双手一较力，申雪已被他高高举过头顶。赵宏博嘴中默念“1、2、3”，将申雪轻轻放下，而站在两侧的姚滨和工作人员则扶着申雪辅助保护。

　　经过了半年的调整，赵宏博最终站在都灵冬奥会季军的领奖台上。回想当初，赵宏博把那半年算成了最痛苦的时光。“现在我已经不愿意去回想了，但那段时间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不但要跟病魔斗争，还要跟时间赛跑。当时在都灵，我们领完奖回到休息室时，别的国家的运动员看到我裹着纱布的脚都很惊异，说你都这样了还能比赛，还能拿奖，太奇迹了。”

　　喜欢没事偷着乐

　　提起运动员的生活，总是给人一种单调枯燥的感觉，但申雪/赵宏博并不这样认为。“花样滑冰带给我们很多快乐，虽然很艰辛，但也可以得到回报——站在领奖台的那一瞬间。这种东西是很直接的。”

　　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申雪/赵宏博的快乐早已不单单是建立在冠军领奖台上，申雪/赵宏博说他们已经学会没事偷着乐。“傻乐呗，我们俩没事就傻乐，平时生活中很少会有什么特别激动的事，但我们也并不觉得枯燥。两个人一起训练，参加比赛东走西走，从不去想天天训练怎么那么枯燥，教练怎么老管着我们。”

　　虽然直到如今，申雪和赵宏博尚欠一枚奥运会金牌，但俩人都明白“只争不求”的道理。“能够拿到奥运金牌固然是最好了，但如果真的拿不到，也没什么，太阳不是照样东升西落嘛。我们还是用平常心去看待这事，我们参与进去，体会到这种过程，如果幸运的话，奥运会冠军可能就落在我们头上。”

　　战友声音·我们失去了目标

　　面对师兄、师姐即将离开赛场，作为与他们共同打拼多年的张丹(张丹新闻,张丹说吧)/张昊(张昊新闻,张昊说吧)表示：“因为他们是从很早以前就配对双人滑，可以说，我们受他们的影响很深。宏博哥得到了那么多成绩和荣誉，这也是激励我们的动力。现在他们马上就要暂时离开国家队了，我希望将来不管是在生活、工作中，希望他们好吧，希望他们各方面都好。”

　　长期以来，中国花样滑冰的“老大”位置，一直被申雪/赵宏博垄断着。此番离去，留下来的一个最大的问题也许就是谁将接替他们，虽然张丹/张昊滑冰的年头远没有他们的“二师兄”庞清/佟健长，但他们去年在都灵冬奥会上的出色表现，使他们得到了世界的认可。“都灵冬奥会上，我们得到了银牌，可以说这是中国双人滑历来最好的成绩了，但我们现在还没有拿到过世界冠军，对于我们来说，还有很多的大赛，我们毕竟还很年轻，我们要做得更扎实，真正属于我们的时代应该是在2010年的温哥华冬奥会上。”

　　同样的问题也摆在了中国队的“老二”庞清/佟健面前，对申雪/赵宏博的离去，两人表示：“不管他们退不退役，对于我们来说，任务是依旧的。毕竟中国花样滑冰还是刚刚受到关注不久，我们的任务还是拿到更多的成绩，让中国有更多的冰迷。”

　　谈到一起奋斗多年，申雪/赵宏博对自己的影响，庞清/佟健表示，多年以来，他们只在重要比赛中赢过申雪/赵宏博一次，现在他们将要退役了，这对于庞清/佟健来说，多少也是个遗憾。“他们的退役对于我们来说就等于少了个对手，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一直都是把他们当成目标。尤其是2006年，马列宁/托米妮娜退役以后，申雪/赵宏博更是成为了世界上唯一的‘标靶’，大家水平很接近，谁都想赢下他们。所以如果他们不比了，我们会失去一个很大的动力。”

　　姚滨：他们没有真正离开

　　“可以说，历史造就了他们俩，而反过来，我们也改变了历史。”1992年6月的一天，当现任中国花样滑冰队总教练姚滨把申雪和赵宏博搭配在一起，让两人开始训练双人滑时，谁都没有想到，这个试验性的决定从此改变了中国花样滑冰。姚滨回忆道：“当时在国内比赛中，裁判对他们两个的印象是最好的，从动作、情绪上看，认为他们很像一对双人滑选手。”姚滨解释，他所说的这个“像”是指，以当时的中国双人滑水平来说，与世界还相差太远。“跟那些欧美强国比，我们的队员能做到‘像’就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师徒三人如今风光无限，但回忆当初，姚滨表示，他们也曾经历过寒冬腊月大雪纷飞，三人独自上路比赛，无人喝彩的凄惨时期。“那时候去比赛，整个国家就我们三个人，顶风冒雪的感觉特别孤独。”说起当初的凄惨，姚滨无限感慨：“当时中国双人滑在世界上还处于‘打狼’（最后一名）的位置，没有人把目光停留在中国选手身上。我们的队员一站在赛场上，人家都奇怪地说，‘中国人也开始双人滑啦？’”

　　谈到究竟是申雪/赵宏博成就了姚滨，还是姚滨成就了申雪/赵宏博时，姚滨笑称：“这应该是个鸡和蛋的关系，谈不上谁成就了谁。”

　　日本世锦赛后，申雪/赵宏博将暂时离开国家队，虽然姚滨表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显然，从他回避这个话题上，可以看出，在姚滨的内心深处，他还是不舍爱徒的离去。“这个现在不能说是退役，他们只是暂时离开队伍一段时间，而且现在还都不确定呢。”在一起打拼了这么多年，当要分开时，多少还是会有些伤感，姚滨说：“这个我也没有想过，我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我活一辈子也没有干过第二件事，做了这么多年的教练，教了他俩这么多年。但分开这是必然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们也不可能滑到60岁去呀。而且他们也不是真正的离开，只是不能天天见面了。” 闻 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