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网-费德勒还是输了 希望温网历史也不会改变

　　再染巴黎红

　　文 瞿靖宇

　　通常，不管赢球还是输球，费德勒(费德勒新闻,费德勒说吧)总是一脸友善地坐在记者面前，用他会的所有语言——英文、德文、法文，配合地完成无数的电视采访、电台采访、新闻发布会。

　　可是这一次，费德勒需要独自待一会儿。他拒绝了几家采访，独自回到了休息室。我们知道，再次来到大家面前时，他将又是一副自信的面孔——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需要独自在休息室里处理的事，就是将那份若隐若现的绝望死死地压回去，然后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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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第三年，费德勒的法网之梦倒在了纳达尔(纳达尔新闻,纳达尔说吧)的拍下。2005年半决赛，2006年决赛，2007年决赛，再一次。

　　对于费德勒来说，执著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一次又一次鼓起士气去挑战纳达尔，挑战法网，这些都是被费德勒看做理所应当的事。他辛苦地训练着反手，学会制造红土上必要的强烈的上旋球，他知道努力终有回报的一天。挑战者永远都是斗志最昂扬的那一个。在过去和纳达尔的11次较量中，费德勒一次比一次做得好。第11次，法网前的最后一次红土热身赛——汉堡大师赛，他终于首次在红土场上击败了纳达尔。

　　可是，当费德勒再一次站在罗兰·加洛斯的中心球场，站在全世界球迷对历史的期待之中，我们知道，费德勒的心态跟前11次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挑战者的姿态，而是“非赢不可”；他不再认为自己是在“以弱打强”。

　　——必须承认，这样的判断没证据。费德勒赛前的态度无懈可击：谦虚并自信。他从不吝啬给予纳达尔最好的评价，同时，他也总是表现得非常清醒，并有最具说服力的自信。

　　“我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我打得跟汉堡一样，那么我就将赢下比赛，”决赛前费德勒说，“首先，我不可能跟汉堡打得完全一样；其次，他也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

　　逻辑非常顺畅。

　　“去年我也很想赢下那场比赛，因为我知道这对我的职业生涯将意味着什么。现在也是一样。但我却有了更多的经验，我比去年更成熟了。当然，汉堡又给了我自信——我知道如果我打得足够好，我有能力统治比赛。”

　　非常有道理的自信。

　　听上去相当完美，不是吗？可是，眼睛永远比耳朵有说服力。看看费德勒整场比赛沉甸甸的双腿，再看看他那突然开始不听话的正手。再看看那些让人惭愧的数据——60个非受迫性失误，比纳达尔的两倍还多；17个破发机会竟然只抓住了1个。在网球中，破发点就意味着比赛的支点。费德勒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前3分都可以赢下，到了破发点时却总是找不到节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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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德勒认为自己已经到时候了——当然大家都这样认为。

　　这几年来，费德勒所做的不过是一场一场地赢下比赛，但记者们永远会拿着那些数字不断地提醒他，“你赢下这场比赛后打破了什么什么纪录。”人们总是这样念叨着。一次又一次，费德勒终于确确实实地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在跟纪录赛跑。但这一刻起，他的对手就变成了两个——站在场对面的那个，还有那些历史。就在决赛之前，还有人告诉他，他连续第8次闯入大满贯决赛打破了77年来的纪录。

　　而这一次，费德勒的两个对手都是那么强大——一个是强大的纳达尔，一个是强大的历史：1969年罗德·拉沃尔之后，第一个连续夺得4个大满贯的球员。当然，还得加上那个永久的话题——费德勒和桑普拉斯谁更强？如果费德勒能够夺得法网冠军，那么这个问题便有了答案，不管他最后有没有超越桑普拉斯的14个大满贯冠军数量。

　　而与桑普拉斯、埃德博格、贝克尔还有康纳斯这些留憾法网的名宿们不同，费德勒已经连续两次打进法网决赛，还有一次半决赛。

　　这样的诱惑在汉堡的夺冠后被推波助澜，在媒体强调的“25岁黄金法网夺冠时间论”之中被放大。在过去的33个法网冠军中，只有6人的年龄在26岁或以上。而现在，费德勒只差不到两个月就要结束自己的25岁。“现在他的压力比我要大得多，因为他面临的不是一场普通的大满贯决赛，”纳达尔在赛前就这么说，“他的目标是全满贯，而对我来说，我只想一场大满贯的决赛。”

　　全满贯的诱惑2006年就有，但对于已经连续第二年证明了自己是红土第二高手，刚刚在汉堡大师赛中找到了一些击败纳达尔的方法，而又正值25岁的费德勒来说，2007年怎么看都是最好的时候。为了获得这样的机会，费德勒已经付出了太多。

　　球迷都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赛前Bwin开出的2.30对1.48的赔率让无数球迷搬出自己的小金库，只等费德勒创造历史的那一刻。事实的确是这样，但也许费德勒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会更好。决赛中的费德勒，背上了无法承受之重，输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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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太晚了。诱惑如此之大，希望如此之强烈，当一切都崩塌，费德勒是否还有力量和毅力再来一次。

　　想想看，费德勒是带着两个历史最长大满贯连胜纪录进入这次决赛的。在2005年法网半决赛输给纳达尔之后，费德勒赢下了接下来的27场大满贯比赛，获得了温网、美网还有澳网的冠军。然后同样的事又发生了一次，在2006年法网决赛输给纳达尔之后，费德勒又在大满贯中连赢了27场，3个大满贯冠军，最终在2007年法网决赛再次失败。

　　麦肯罗冷冷地说：“错过了这两年，他也许就再也没机会了。”阿加西远远地说：“没有拿过法网冠军，费德勒就算不上历史最佳。”关于宿命的传说开始隐隐约约，费德勒是否也会发出桑普拉斯般的哀叹。

　　纳达尔还在不停地进步。现在的纳达尔，说自己就比过去又强大了许多。“比起去年，我是个更全面的球员了。我可以上网，正手可以打得更有攻击性，反手也进步了一些。但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

　　而相比刚刚年满21岁的纳达尔，费德勒已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2007年，他又输给了几个以前从来不会输的人，卡纳斯，沃兰德里。在职业网坛中奋战了9年，在世界巅峰苦苦维持了3年，还要去追赶一个又一个历史纪录，再强大的人也会感到一丝疲惫。要命的是，费德勒最渴望完成的成就还在前方，这意味着他还需要再来一次，在接下来的27场大满贯比赛中，保证自己一场都不输，才有可能获得挑战这个历史的机会。这难道不让人绝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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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望。但费德勒决不会承认这一点，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外界。颁奖仪式上的费德勒很不自然，他似乎不知道应该笑还是不笑，不知道应该亲吻那个银盘还是就这么拎着。他不知道应该在大家面前流露出多少分的失望，才能让他在赛后有力气喊出“从头再来”。从休息室走出来的费德勒果然带出了一张积极的脸庞。“至少这次我是唯一一个从他手中抢下一盘的人。”

　　这的确是一种积极的表态，但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一个让人心酸的冷笑话。对于这位征服了整个网坛的天王来说，这样的“胜利”太微不足道了，这样的自我表扬太卑微了。

　　“失望5分钟就过去了。我是一个经历了很多的人。这不会杀了我，所以，还好。”

　　有人相信吗？当你想起比赛前费德勒踌躇满志地说：“我已经为法网夺冠的目标准备了太久了。” 法网之前，费德勒炒掉了教练罗切，精心安排，努力让自己准备充分，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并且调整好心理状态，为的都是这一刻的到来。这样的投入，那样的期望与失败的结局形成了多么强烈的反差。5分钟？

　　“在过去的几年中，我的法网都打得很好。我有信心我一定可以在这里获得胜利。也许他对于别人来说是无法战胜的，但我知道如果有人可以在这里战胜他，那个人一定是我。我完全不觉得我的机会正在变小，我想，不仅我的巅峰还没有到来，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我每一项赛事都会打得很好。”

　　当然，费德勒是完全配得上这番豪言的人，可是当这些话就发生在这次失利后短短一小时内，它变得更像是一次自我暗示。

　　费德勒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赛后感言，别扭得有点赤裸裸。但我们知道，接下来的一段话确实是费德勒的肺腑之言。

　　“忘记红土赛季也是件容易的事。一旦你踏上草地，所有的事都成为了过去。但愿我可以实现温网五连冠，这也是件神奇的事情。”一旦离开红土，费德勒就无忧无虑了。而这对宿敌的角色也将对调，在温网中，费德勒是君临天下的一个，而纳达尔，是挑战者之一。一年前，他惊人地闯入了温网决赛，最后以1比3败给了费德勒。

　　如果历史一定要坚持重演，费德勒希望他在温网的历史也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