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中网第三年终像节日 "第五大满贯"有谱了

　　文：谢明【网球杂志副主编】

　　就在温布尔登的赛场因为大雨而变得萧条之时，海德公园旁边的东方麦得琳酒店宴会厅却热闹非凡。6月25日晚上，中网推广公司董事长张雅宾和WTA主席拉里·斯科特举杯相碰，香槟溢出的味道就像北京的秋天一样醉人。

　　“温网是一年里最重大的赛事，我们把中网的升级酒会选择在这样一个时间和地点举行，就是希望全世界关注网球的人都来关注中网，这项世界上最年轻的皇冠级赛事。”中网推广公司总经理张军慧说。

而拉里·斯科特在酒会上表示：“近几年来北京的网球事业发展很好，组织者功不可没，很多女子网坛的高手都曾经去那里比赛。北京奥运会带来的良好的体育氛围、优越的场馆及硬件条件、中国网球人口的大增、女子网球选手的崛起等等，让我们将WTA最年轻的皇冠级赛事交给北京。”受邀出席宴会的法国名将皮尔斯则表示，她一直对中国网球的发展感到惊讶。“我知道很多中国的女选手，现在中国又有了高级别的赛事，这对中国网球的发展会更有帮助。”在酒会上，皮尔斯很亲热地拉着晏紫合影，并表示自己有机会一定去中网看看。升级酒会其实是延后了两个月举行的。

　　2007年4月的一天，张军慧站在他位于北京青年报大楼的那间逼仄的办公室里，此时迈阿密的网球峰会已经结束，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中网将在2009年升级为WTA的A9级赛事，这是一个仅仅次于大满贯级别的赛事。这已经是中网的第二次升级了。

　　此时此刻，张军慧主动向记者重拾“第五大满贯”的话题。他说：“提‘第五大满贯’其实一直不是一个错误，只是从2003年的角度，很多人都还看不到未来。”

　　确实，中网元年，“第五大满贯”这个口号曾被视为笑料，或者这正是2004年中网混乱的明证。其实，这个口号在口号泛滥的中国，实在算不上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只是那时是中网元年，和四大满贯相差百年，这时就号称自己要当第五，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力。

　　从赛事的名称来说，澳网，法网，温网，美网，中网，逻辑上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但从地理的角度来说，与墨尔本公园、罗兰·加洛斯、温布尔登、法拉盛公园一比，“赵公口”却显然不在同一个级别。赵公口是什么地方？北京人都知道，那里有一个长途汽车站，那个汽车站和中国任何县城的汽车站没有本质的区别，充满了尘土和疲惫的人群。

　　假如从那里路过去看中网，总会听见这样的吆喝：“拼车去天津吗？50元一位！”网球比赛需要华丽的场面，公园般的风景，贵族世家的赞助商，五星级宾馆的服务，安静而礼貌的人群，中网必须一年一步把这些元素收归囊中，才会接近大满贯。它需要突破北京概念，中国概念，甚至是亚洲概念，才能成为网球文化的一部分。而中网的发展，似乎沿着的是这样一种轨迹。

　　第一年的中网有点乱。

　　第二年的中网不再提第五大满贯。

　　第三年的中网终于像个节日了。

　　到第五年，中网将离开赵公口，去北京中轴线的最北边，那是长满高大白杨，地理面貌

　　更接近于纽约法拉盛的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塞蕾娜·威廉姆斯在第二盘逃脱了赛点，她大吼一声，分贝足以刺破那个月圆之夜——一记标志性的正手把库兹涅索娃拉出了场外。看台上的锣鼓随之响起，光彩体育中心中央球场掀起了人浪。这是首届中网女单决赛最令人惊讶的一幕。在经历了长达两个星期的混乱和争议之后，中网第一年的压轴大戏竟然是标准的大满贯水准，此后的中网，甚至两年后，三年后的决赛，都不再有小威大战库兹涅索娃的水准。

　　而为此次决赛做铺垫的，却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奇迹。

　　光彩球场是以“中国速度”建成的，从申办成功到万人中央球场的如期竣工总共只有半年多时间，场地的色调是向美网取经的，赛事既有ATP的三级赛事，也有WTA的二级赛事，还有ITF的三级赛事，参赛人数确实与大满贯赛事的人数不相上下，这里面体现了以北青传媒和TOM集团为主导的强大操作能力。

　　但奇迹的背后，留下一些纰漏，这个耗资5800万人民币的万人球场竟然漏雨，新闻中心的记者在滴滴嗒嗒的声音中写作，中央球场下的观众也未能幸免。另外还有包厢的位置过高、看台座位的高度落差显得生硬、缺乏流线型变化等设计问题。光彩中心附近的停车和公交等等，也没有作出相应的调整。再者，过于严厉的保安措施引起了很多争议，共有穿四种不同制服的人在维持秩序，据说这是按照足球赛的标准来的，以至于有的外国记者还拍下武警从中网宣传画下列队走过的场面。但主办方马上就发现，如此严厉的保安措施实在毫无必要，中网的观众其实是国内最有素质的观众，他们大多数人除了礼貌地鼓掌，不会有更多的举动。倒是赛事招募的志愿人员，有的人竟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这些热爱网球的大学生突然得到了与球星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纷纷找球星合影签名。

　　但由组委会聘请的林肯团队在赛事组织上显现出了相当专业的水准，整个比赛没有任何纰漏，除了莫亚和费雷罗过早退出，整个中网让球员和观众都相当满意，男单冠军是人气正旺的萨芬，女单冠军是小威，这不能不说是中网元年之大幸。

　　当时，WTA的拉里·斯科特表示：“中国网球公开赛是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举办的赛事，因为郑洁在法网打进了前十六名，郑洁、晏紫组合进入了澳网、温网八强，最有意义的是李婷和孙甜甜赢得了奥运女双冠军，而中网就是在如此背景下举行的，因此，今年是网球的中国年。”

　　而当时已经有卸任传闻的ATP总裁迈尔斯说:“如果要打分的话，我想首届中网应该得到一个及格的分数，但是以中网的起点、规模和它的目标追求来说，及格是肯定不够的，我们会把这里的情况如实地整理分析。可以说，明年的中网将非常关键，因为第一年出现失误和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可以归结为经验，但是第二年一定要有明显改变和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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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肯在中网元年教会了北京很多做职业网球赛的经验，但这个从泰国公开赛聘请的团队最终无法和北京青年报、TOM集团同心合力，北青方面剑指奥运和大满贯，林肯却处处耍弄犹太式的精明，由于中网首年的赞助收入仅有1000万美金，出现了不小的财务赤字，双方最终出现分歧，以致于2004年底双方分手。接替林肯的是IMG的专业赛事团队，中网的新任赛事经理是亚当·巴雷特，这个学文学出身的小个子美国人，在迈阿密纳斯达克100公开赛上当了三年的赛事总监，而纳斯达克100公开赛正是在网坛成名已久的“第五大满贯”。他的上任，让人觉得中网“第五大满贯”的口号有些靠谱了。

　　中网既然有着这样宏伟的长远目标，当然就有理由请来最好的赛事经理。作为全球最大的体育经纪公司IMG的专业赛事经理，巴雷特立刻把他在纳斯达克100中的号召力带到了中国，他召集的大牌球员很多本身就是IMG经纪的，比如纳达尔、威廉姆斯姐妹、莫亚、科里亚，这使人们对于球员出工不出力或者退赛的担忧减少了一大半。

　　等到调整好赛事团队，离中网开幕只有三个多月了，中网第二年的组织工作在仓促中起步，直到9月10日，才把中网的旗帜插上三环路。但组委会充分吸取了上年的教训，各方面工作都有了很大的改观，几乎像是一夜之间长大的那样，中网隐隐然有了不少底蕴。

　　“记者们的工作环境好了，心里舒服了，下笔时自然也不会太苛求，更何况今年的确没有什么可以挑刺的。”在组委会组织的座谈中，记者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赞美起了中网。另外，此届中网的组织者放弃了2004年向社会大规模招收志愿者的方式，转而和体育专业院校合作，用懂专业、好管理的大学生担当志愿者。这一年，志愿者认真负责，待人耐心，举止得当，一扫中网元年志愿者管理混乱，责任心差的弊病。

　　比赛最终取得了圆满成功，没有人退赛，纳达尔夺得了冠军，成为中网的新偶像。整个赛事的赞助金额也突破了3000万美元，更重要的是，从这一年起，中网成了一个有重要价值和内涵的品牌，洗脱了土味，迈上了贵族的门槛，索爱和劳力士等品牌成为了中网的长期合作伙伴。按照相关人士的话说：“白金级的赛事必然也将有白金级赞助商捧场。”

　　其实，就网球赛事本身而言，永远都没有完美可言，法网有着糟糕的场地计划，美网缺少网球礼仪，澳网永远太热，而温网永远在下雨⋯⋯但值得信赖，就是完美。国际网联终身名誉副主席、亚洲网联名誉主席川廷荣一对这一年中网的评价最为中肯：“一个好的赛事要从四个要素来评价，场地、选手、观众和媒体宣传。中网作为年轻的赛事，拥有亚洲最大最完美的赛场，请来了世界众多知名选手，特别是WTA排名前10的运动员中有4名来京，这说明了中国、北京和中网赛事已经具有很大的魅力。”

　　一个水墨太极标志是中网的象征，但这还没有文化内涵可寻，因为中国人的网球冒险刚刚开始，还无法积淀更多的故事。中网无法弥补的缺憾是，像温网那样风车磨坊的传说，和法网的那些火枪手与飞行员的故事。一个完整的舞台终于搭起了，它开始寻找经典的细节。

　　中网第三年，吉祥物“大力”“小美”登场了，令不少外国选手惊叫出声，要知道，即使大满贯也没有自己的标志卡通。于是在中秋节，“大力”和“小美”和月饼同时热卖。同时，作为中网的推广活动，“网动中国”也在学校和社区热烈展开，北青报属下的中网推广公司此时志存高远，他们要为中网培育十几年后的高素质观众，张军慧说:“我们举办‘网动中国’的活动，目的就是扩大网球人群，让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身份的人都参加进来，体会网球运动的乐趣。这一次，我们是要把焦点对准观众，对准这项赛事的普通参与者。”

　　从长远来看，“网动中国”将成为中网传统的一个部分，它在为中网预热的同时，也在为中网未来造势，这个活动不但在北京，同时也在广州、上海、成都等城市举办，作为一个民间活动，“网动中国”的参与是免费的，同时中网还推出了更多面向普通观众的免费午餐，9月10日固定为中国网球公开赛的公众开放日，观众可以免费进入赛场体验网球节日的气氛。届时还有诸多球星在训练场练球，可以看大腕。中网的最低票价也只有5元。平民战略使这届中网的入场人数又达到了新高，柳比西奇、达维登科、巴格达蒂斯，安西奇等新一代偶像的出场，使中网观众越趋年轻化。更重要的是，中国选手男子双打闯进四强，女子单打也历史性地打进四强，本土概念成为了球市的巨大催化剂，票房首次突破了800万美金，首届中网的那种赠票横流的场景已经一去不复返，大多数观众都是买票入场。仅从经营的角度来说，中网还没有实现盈利，张军慧说：“这是个眼前与长远的关系，中网签约虽然是10年，但我们的目标是长期办下去。中国目前还很缺乏成功运作大型商业赛事的经验，但这是未来发展的必然方向。假如眼前没人做，我们永远也不能收获未来。”而中网第四年，浮起的是另一幅理想主义的蓝图，在中国网球人口年增长15%的大背景下，在赛事升级的利好刺激下，所有的讥讽此时都显得微不足道，张军慧说：“要有第五大满贯，那只可能出现在亚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