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坛奇谈,3个月生下联赛冠军
8月7日,在北京奥运会倒计时一周年即将到来之际,一条与中国足球有关的爆炸性消息以飞快的速度传遍大江南北——为了给国奥队备战奥运会让路,中国足协不得不酝酿将2008赛季的中超联赛将从此前的主客场赛制变为“南北分区”赛制。
如果此赛制得以实施,2008年1月至8月间将不能进行中超联赛,“南北分区”后的中超联赛将被压缩在明年10—12月的3个月内完成。
3个月打完全国顶级职业联赛,这将是世界足坛闻所未闻的奇闻。
次日,8月8日当晚,中国足协联赛部主任郎效农为国家体育总局主管足球的副局长崔大林发了一封后来被人们比喻为“万言书”的电子邮件。这封邮件的主要用意是力陈中超联赛当前赛制的合理性,痛陈“南北分区”将为中国足球带来的危害,希望体育总局坚持,按足球规律办联赛,保住中超现有赛制。
与此同时,全国媒体几乎在一夜之间也形成了一条看不见的同盟战线,为“拯救中超”造势呐喊。此间
更有人认为,“南北分区”和“三月制胜”就是在为中超营造“自杀赛制”。
8月9日,收到郎效农电子邮件的体育总局崔大林副局长给老郎打电话明确表态,体育总局从来没有提出过2008年1—8月不打联赛的动议。
在上周的一周时间内,各界人士“拯救中超”的效果显著。在这场看不见对手的“中超救亡运动”中,最后的获胜方是中国足球的职业化制度。随着“南北分区”传言的烟消云散,2008赛季的中超联赛仍将沿着2007赛季的轨道行进,这个轨道或许缓慢,但与腰斩联赛的赛制相比,它毕竟是一条正轨。
“时光机”,幸亏坏了
在时下最流行的一部电影《哆啦A梦·大雄的恐龙》中有这样一个场面,大雄和机器猫在将恐龙送回“一亿年前”的途中,“时光机”突然出现了故障,机器猫当时喊道,“如果时光机坏了,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新中国成立不久,在1950年代就已经有了正规的足球联赛,但若想寻找“南北分区”赛制的轨迹仍然显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据圈内人回忆,上一次中国足球联赛实行“南北分区”的时候,还是在1983年。换句话说,如果这次传闻中的“改制”不幸成功,则无异于让中国足球坐上了向后转的“时光机”,而这一退就是24年。
让中国足球倒退24年,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无论最终采取南北区的主客场循环制还是赛会制,比赛场次的减少都将不可避免。如果再取消升降级,联赛的吸引力更会大打折扣。联赛悬念消失,球迷的热情必然减弱,刚刚复苏的球市又将冷清下去。中超市场价值降低后,联赛的品牌影响力势必随之下滑,在此影响下,中超联赛的赞助商热情、场地广告吸附力都会受到摧毁性打击,各中超俱乐部在足协拿到的联赛赞助分成下降,俱乐部门票收入减少、球队胸前、背后广告跌价……因此可以说,中超如果改成短周期的“南北分区”赛制,堪称有百害而无一利,对中国足球这一大的利益集团内的各个环节都将构成直接的经济损害。
幸亏中国足球向后倒退的“时光机”坏了!
中国足协,从未博得如此多掌声
平心而论,近年来中国足协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并不高大,每当国字号球队吃败仗、国内联赛起风波之际,中国足协都会成为舆论和球迷的千夫所指。
但这一回,在一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甚至夹杂着“无间道”气味的“中超赛制保卫战”中,中国足协费尽牛九二虎之力,终于保住了赛制这个“命根子”,一夜之间为自己赢得了无数掌声和喝采。“中国足协终于雄起了一把”、“终于做了一件得民心的好事”,“终于站直了,当了一回男人”……种种说法,虽然表达方式不一,但其根本都是在表扬中国足协——这一次,做了一件让全国人民都满意的事情。
“今天下午,当我再一次踏进足协的办公楼,见到联赛部的多位工作人员脸上露出了多天不见的灿烂笑容时,我知道:明年中超联赛的赛制肯定是得以保全了!”8月10日,《体坛周报》记者马德兴在他的博客里这样描述自己激动的心情。当天下午,他得知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崔大林在中国足协与四位足协副主席一起开会,最终作出确保2008年中超赛制维持现状不变的消息后,更是兴奋得像个普通球迷,“对我这样一名从事中国足球报道的记者来说,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至少它保持住了中国足球的最后一丝“火种”。连日来,从听到中超要采用“南北分区赛制”的那一刻起,我那种不知所措、甚至为自己是一名报道中国足球的记者而感到无趣的心情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并由衷为此叫好。我想说的是,在中国足球最危难的时刻,中国足协总算是像个男人一样站直了一回……”
马德兴是圈内公认最敬业、最忧国忧民、足球情感也最简单的记者,中超赛制得以保全,他的心头也长舒了一口气,从“为自己是一名报道中国足球的记者而感到无趣”,到“由衷叫好”,其背后不仅隐藏着对中国足球命运的担忧,也包含着对自己身份以及行业前程的深层顾虑。
中国足协从未赢得如此多的掌声。这一次,
阎世铎执政时,就曾提出“人民足球”的理念,但人民对当时的足球整体上并不满意。中超赛制的保全,说明中国人民对中国足球的要求并不多,只要当政者切实站在人民的立场上思考问题解决问题,人民就容易满足并给你掌声。
中国足协,不用“集体辞职”了
也许是巧合,在“腰斩2008中超联赛”传闻刚刚出现之后,网络上同时出现两篇观点几乎相同的文笔尖锐的文章,同时指出“中国足协何不借此机会集体辞职”。其中,著名足球评论家毕熙东撰文称,“中国足协的官员们,反正你们也玩不转中国足球,与其让老百姓骂,让上级骂,不如象个男人似的拍案而起,来他个集体辞职,彻底解脱。这样既可暴露矛盾根源,又可引起真正的反思,多好!”
从这个意义上说,扼止“中超颠覆性改制”,也是中国足协自保的一步必须之棋,保中超就等于保住了中国足协的未来。中国足协不用集体辞职了。
在这场看不见的战争中,中国足协的利益与中超俱乐部的利益、球迷的利益、媒体的利益、网友的利益空前一致,这也是为什么“赛制兵变”被制止之后,中国足协深得民心的深层原因。在这场战役中,足协,媒体更是成了“一家人”。
中国足协立保中超赛制成功后,马德兴收到了一位记者同行的一条手机短信,就11个字——“这是一场人民战争的胜利!”
郎效农,他的确不是一个人
上周,包括《中国足球报》在内的众多媒体都披露了“郎效农万言书力保中超”的中超改制“幕后新闻”。一些媒体还有意夸张渲染了郎效农是“越级上书”这一细节,并称,“郎效农直接上书崔大林,是拯救职业中超联赛的关键环节”。
一时间,“郎效农拯救中超”就像一周之前的“中超明年将实行南北分区”一样风行于市。值得注意的是,在一些媒体将中国足协公认的老黄牛式官员郎效农“英雄化”的同时,将于2个月后退休的老郎在中国足协的“最后命运”也备受业内人士关注。
必须要说的是,俱乐部从业者、足球媒体从业者和球迷在“保卫中超赛制”的战役中也都发挥了积极的作用。自从““明年中超联赛将改为南北分区赛制”的消息散布出去之后,上述人员空前不约而同地迈进了同一条“战壕”,对这个虚实难辨却危害无穷的“行政命令”表达了强烈的反对和抵制,媒体、网络等更是展开了轮番轰炸,指责这个摧毁中国足球根基、目光短浅的“做法”。
是的。像中国自古以来如海瑞、包公等诸多清官以一己之力而非体制之力改变阶段性历史一样,一个郎效农又能改变什么呢?有人对“郎效农个人效应”进行着思辩性的诘问。曾在霍顿执教国奥队期间就职中国足协外事部的谢强就反问道,“你真的天真地相信,一个郎效农就可以打动崔大林了吗?”
谢强的反问透着一股年轻的血性与单纯的天真。是的,也许一个郎效农无法打动崔大林,但是一来,郎效农这一次并不是孤家寡人,他的背后有无数中超赛制的草根铁杆拥趸;二来,为什么非要把郎效农与崔大林对立起来呢——郎效农(所代表的机构)的利益,崔大林(所代表的机构)的利益,人民的利益,当这三者的利益达到和谐统一的时候,郎效农就真的如媒体所说,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保中超”,就是“保饭碗”
保卫中超职业化的赛制就是保卫中超,保卫中超就是保卫自己的饭碗。这一观念,也在中国足球的“生态链”中得到了越来越广泛的认同。
这是一个简单的逻辑,如果明年1—8月没有中超了,中超各俱乐部靠什么生存,球员靠什么生存,经纪人靠什么生存,足球媒体靠什么生存,相关的足球产业靠什么生存?一旦这一系列问题出现在面前,离大规模的“足球失业”也就不远了。
8月8日,“2008中超将改南北分区”消息传出的当日,恰逢北京某足球专业报编前会召开之日。这家报社的当期议题原计划为“南北分区后,中国足球将向何处去”,但临时总编辑决定将议题改为“南北分区后,我们这张报纸将向何处去”……幸运的是,“南北分区”不日土崩瓦解,这家报社可以转愁为喜了。
击退“南北分区”思潮,对于中国足协来说,也意味着为明年挽回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联赛冠名,赛场广告,电视转播,市场开发,随着保卫中超战役的胜利,中国足协也等于“捡”回了好几块诱人的“大蛋糕”。
万幸万幸,“南北分区”这一疑似决策,现在看来都像是一场梦而已。而梦醒时分,赞助商的利益也可谓“转危为安”。
——1994年至1998年赞助甲A联赛的万宝路集团的赞助总额为700万美元,1999年至2002年的甲A冠名商百事可乐公司的赞助总额为4600万美元,2003年至2004年的中超冠名商西门子公司的赞助总额为1100万美元,2006年中超冠名商爱福克斯的赞助总额为8000万元人民币。
2007赛季,中超主冠名商金威啤酒的赞助金额为3500万元人民币。这个数目,仅高于顶级联赛的第一个赞助商万宝路集团,与百事可乐、西门子、爱福克斯相比,金威的投入显然只少不多。这说明,中国足球联赛的市场价值目前并不处在峰值,在这种情况下,有关方面更应该加倍珍惜赞助商的利益和形象,如果不顾一切地朝令夕改,无疑会令赞助商失去信心。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金威给中超穿上了一件“马甲”或“裤衩”,让它结束了裸奔的尴尬。眼看今年球市见好,倘若明年突然把中超拦腰斩断,不但会寒了作为本赛季主赞助商的金威方面的心,也会令有意进军中国足球市场的其它资本对中国足球更加谈虎色变。
幸运的是,本赛季经历了赛制风波后的中国足协,在保住了赛制命脉之后,再保住主冠名商这个大财东,应该是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舆论一致认为,放弃职业联赛的规律性赛事而采取杀鸡取卵的方式,无异于将联赛推向20多年前的那个计划体制下的时代。
自1994年以来,中国长达14年的顶级足球联赛在主赞助商的投入程度上走的基本上是一个下滑路线
人们愿意发自内心地地把掌声送给中国足协,其根本原因在于中国足协真的为人民做了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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