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俗生活走到烟火舞台 女足亲友体验悲伤的梦

　　骤然从世俗生活走到烟火舞台的亲友，经历莫大幸福，又在幻灭中匆匆解散。

　　本刊记者 关军

　　中国女足的管理者们又开始忙于世界杯总结报告了，与他们的煞有介事比起来，或许韩建利的负疚感更为强烈——假如不是自己脚痒，踢了不该踢的比赛，女儿韩端(韩端新闻,韩端说吧)和中国队是不是就有了更好的运气？9月12日，赶在女足世界杯首场比赛开始前，武汉记者队与各地体育记者组成的联队踢了场足球友谊赛，韩建利被特邀为记者联队的前卫，皮肤黝黑、身形高瘦的他表现出色，贡献了一粒进球和一次助攻，他的球队也取得了胜利。正如韩端在21名中国球员中最具明星气，韩建利也是世界杯亲友团42名成员中最活跃的一个。9月11日，刚刚飞抵武汉，他就饿着肚子赶去看中国队的训练，并在新闻中心被闪光灯和话筒包围；韩建利还参与“外事活动”，他赶往球队下榻酒店，将一篮水果赠送给新西兰队后卫玛亚（玛亚在大连实德女足效力期间，曾是韩家的常客）；在TOM网，韩建利开设博客支持女儿；在业余球赛上，50岁的韩建利也抢尽了风头。

　　9月15日，又是中国女足比赛前的上午，韩建利在驻地接到记者朋友的电话，说是武汉记者队不服，当天要再踢一场。挂断电话，韩建利随即翻弄起自己带来的足球装备（那是女儿代言的品牌），神情兴奋，仿佛已经身处球场更衣室内。

　　韩端的舅舅由胜男从床上坐起身，严肃地提醒：“你要是去踢了，再有进球，就不怕给人留下把柄？”像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韩建利的兴奋劲瞬间消散，他坐回到椅子上，“不去了不去了⋯⋯唉，可是确实脚痒痒啊。”

　　为了女儿，韩建利觉得自己只能忍受。中国女足首场3比2战胜丹麦队，可惜球队首席射手韩端没有取得进球。在她的家乡大连，电台主持人万声在脱口秀节目中调侃说，因为老韩当天进了球，好运气全被他抢去了，所以女儿在晚上就颗粒无收了。这句调侃经由朋友传到韩建利和由胜男耳朵里，没想到成为他们的思想负担。让人沮丧的是，韩建利无法把好运气“留”给女儿和她的球队，0比4，中国姑娘们被巴西人推向绝境。

　　短短三天时间内，鄂A-48461号旅游巴士几乎亲历了一切关乎亲情的感受。大开大阖，大喜大悲。

　　回去的时候，韩建利坐到大巴的最后一排，躲开了随行的CCTV记者的摄像镜头。42位女足亲友还都深陷于噩梦，车厢里的空气凝固着，假如有一只足球恰巧飞进来，我想一定也会在半空停滞。负责接待工作的足协官员高声倡议：“一起去吃夜宵吧，还是老地方。”“你们首先要振作起来呀。”没有人回应。

　　仅仅三天前的此时，在那个宵夜的“老地方”，空气曾像武汉球迷掀动的人浪一样欢畅。刘亚莉的奶奶讲着看球时如何哭了三次，不由得眼角又湿润起来。到处是干杯的声音，平时不喝酒的家属，也端起酒杯。那是美妙的夜晚，3比2，三脚世界波，对于第一次置身世界杯的42位亲友而言，生活实在是梦幻得没法再梦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