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特亲手解构了丰田杯。
先是通过把丰田杯的名头换成世俱杯,他完成了字面上的解构;然后,是整个赛事气质上的解构——他将一堆从没见过的名字像非法夹带广告一样塞进了米兰和博卡之间,让米兰在日本无所事事地泡了整整一周的温泉,最终,他把曾经的一场精致肃杀的峰会,变成了一堂热气腾腾的庙会。
不难想象布拉特的苦心孤诣。他念叨着“地球是平的”,遵循着“天下足球是一家”,追求着国际足联、球队球迷、赞助商与旅游业共同繁荣的美好目标。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老人家琢磨着把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决战紫禁之巅变成更具规模化效应的华山论剑,结果一不小心却成了“九华山论剑”——来者不是东邪西毒令狐冲,却是傻姑裘千丈与血刀老祖。
不难听到布拉特的委屈心声。无论如何,米兰和博卡还将有一战,不是吗?塞帕罕和韦塔克之流,只是暖场而已。问题在于,暖场的时间太漫长,只会叫人意兴阑珊;暖场的对象太业余,连带降低了整场峰会的海拔。
不难窥见布拉特的南辕北辙。布拉特真正的诉求,在于该赛事在经济收益和规模上与G14及其领衔的欧洲冠军联赛分庭抗礼,可是他却没能正确分析敌我势力。近十年来,欧冠一家独大早已成难以撼动之势,世俱杯想要出头,走差异化竞争路线、开辟出一片蓝海才是正道。固然,随着经济实力的严重不平衡,欧洲与美洲俱乐部足球早已不在一个层面,昔日两种泾渭分明的足球风格的对撼也不复存在,但像现在这般搞些FIFA员工自己都会搞错名字的小球会来凑场子,只会进一步加快自毁品牌的步伐。
这是个过度开发和过度消费的时代。不会再有当年那种极致纯朴的看球热情,欧美两洲也不再能献上势均力敌的顶级对阵,转播和八卦越来越多,而“每年12月中旬的的第一个星期天”,却不复是值得告假回家的节日。
20年前的今天,一场大雪纷飞的丰田杯,才是真正的剑与诗的盛会。那一天,我的一个朋友边看电视边擦着冰箱的前脸,那把脸,他擦了足足三个小时。当波尔图攻入第二球时,他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脸。
决战不再。只是,眼看着米兰开泡第七天温泉,眼看着球场上一群疑似“追星族”热情洋溢地为一张见面会门票奋斗,很想顶着恶心借星爷的口气对布拉特说一声,“嘿,给点儿回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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