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军“下岗”全揭秘 虎王遭遇篮球人生中滑铁卢

　　孙军的现实与困惑

　　寻找虎王

　　专题撰稿 本报记者王东生长春报道

　　本赛季CBA(CBA新闻,CBA说吧)已经打完26轮，孙军说，吉林队主场比赛他从没去看过。他曾是吉林东北虎俱乐部的“虎王”，打球时他每场负责得分，至今仍旧保持着CBA单场得分纪录（70分）。

后来当了球队总经理，拉赞助、带队员、他说自己的工作就是“赔笑敬酒送签名，请客吃饭拉赞助”。这个赛季开始前，孙军消失了……

　　“下岗”后的“虎王”，你在球场外还好吗？

　　既然不受欢迎 我离开

　　孙军出现在长春紫荆花酒店大堂咖啡厅时，已快22点了。

　　一阵风似的冲到最里座，可他高大的身影还是引起了当值的一名女服务生和现场的一位男顾客的关注：“‘虎王’孙军？对，是孙军！”

　　女服务生红着脸冲了上去，近距离发问：“虎王，你会回‘东北虎’吗？”

　　那位陷坐在沙发里的男顾客更是直接大声问道：“孙军，你的‘东北虎’还好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显然让孙军感到有些尴尬，但他还是转过头，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呵呵地应着。

　　“这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内情。”孙军说吉林东北虎的球迷一直都很支持他，所以不好怪他们。

　　“下岗”两个多月了，孙军并没有唉声叹气：“有得就有失，有失就有得！”

　　按照孙军的描述，他的下岗是带有主动性的。

　　“他们给了我一个闲职。既然我那么不受欢迎，那么就很简单，我离开！”回想起两个月前的场景，孙军的语气很轻松，“无论如何，我始终盼着吉林篮球越来越好。”

　　身为吉林东北虎篮球队曾经的一面旗帜，孙军向来就是CBA江湖中响当当的“虎王”。可这一切在2007年10月中旬的某一天，发生了巨大改变。

　　那天，吉林东北虎篮球俱乐部的新东家宣布孙军出任俱乐部副董事长一职，现场的孙军听罢，旋即起身离开。

　　据说，出资方并未兑现“收购俱乐部之后仍然聘请孙军做总经理”的诺言，让孙军心寒——随着新的出资方介入，孙军原先的吉林东北虎篮球俱乐部董事长兼总经理的职务也就随之消失了。

　　透过酒店的玻璃，外面皑皑白雪一片。“往年的零下20多度的天气也常有。”但2007年的这个冬天，孙军说他内心感受到的寒意要比往常更强烈一些。

　　“当年吉林队最困难时，我们都没有离开，而是杠起了东北虎的大旗。可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我这个耕耘的人在到了分享果实的时刻，却成了多余的人。”孙军这样说。

　　在出任吉林东北虎篮球俱乐部总经理的四个赛季中，孙军自评很称职：“在稳定俱乐部的基础上，保证球队的稳步发展。特别是建立了二线和三线的梯队，这也是球队未来发展的根本。今年二线青年队还获得了全国第二的好成绩。”

　　但现在这些，却和孙军无关，因为他已经“下岗”了。

　　这是篮球人生中的滑铁卢

　　此次下岗，孙军自认为是自己篮球人生中的“滑铁卢”。

　　“这里面，我确实收获了一些教训。”在回忆当初对参与俱乐部股份收购谈判时，孙军说他缺少对实务操作细节的思考，“那个时候，我最关心的是希望新东家对球队的发展有个长远的思路，特别是在听到一线球员的工资将翻倍的时候，我很高兴。我甚至可以展望球队能在新赛季获得前八，或者取得更好的成绩。而对于自己能获得什么岗位，其实并不在乎。哪怕只是呆在球队里，只要能发挥我应该有的作用，都没有问题。可后来我看到的和之前听到的成了两回事。”

　　“毫无疑问，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重大挫折！”从事篮球事业以来，孙军给外界的印象从来就是一帆风顺，但现在的他却说需要好好总结、吸取教训，“通过这次俱乐部的转让，着实让我重新认识了很多人、很多事。”

　　孙军说他并不怨恨任何人，只是现实的残酷更丰富了他的人生体会：“生活就是这样，明知道这些事的发生很正常，但真面对起来，因为落差的关系，难免会有些这样那样的情绪。”

　　因为最期待国企出面赞助东北虎没能如愿，这也让孙军感到非常遗憾：“国企比较正规，可以信赖。现在我不明白新东家投资东北虎篮球俱乐部的真实意图。”过去的一周，孙军并不在长春。

　　从长春到北京，再从北京到吉林市，等到再回到长春时，他的好兄弟刘玉栋正随福建队来到了长春打比赛，晚上还得一起吃顿饭。

　　在事情有眉目之前，孙军说他只能把一周来的努力归纳为见见朋友、叙叙旧：“基本都是因为篮球结交的朋友。就比如每回有球队来长春打CBA，赛后都有大小各异的聚会。主要是吃吃饭，聊聊天。”

　　作为1994黄金一代的“四大金刚”之一，孙军说除了还在打球的刘玉栋添的是个儿子，其他不打球的吴庆龙、胡卫东和他都添的是女儿。当然，男人在一起主要讨论的还是事业：“胡卫东太谦虚，他实际执教能力肯定要高出他的自评。吴庆龙的执教生涯磕磕碰碰，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刘玉栋，呵呵，他还在打，就是个奇迹，也挺佩服他的。”

　　对于自己的未来，身为吉林省体育局在职篮球高级教练的孙军说他还在考虑，虽然也有球队请他去执教，但他说得仔细考虑：“一方面看看球队是否合适，另一方面，看看自己是否能给球队带来帮助。”

　　欠家人的 现在终于有时间补了

　　正如孙军所言：有失便有得。下岗后的孙军收获了和家人团聚的时间。

　　“从前那么多年，心思全扑在篮球上，在家的时间并不多。之前收获更多的是事业上的成功；现在的我，体会更多的则是家庭的温馨。”孙军笑道，“之前，我很久没有像最近那样细致、频繁地享受家庭给我的快乐。”

　　因为是家里的唯一的儿子，孙军把退休后的父母接到他的小家合住：“爸妈年岁大了，一起住，有个照应。从前我因为工作和他们的交流并不多，现在这段日子，他们看到我次数多了，都特高兴。之前，我的这些体会比较少。现在，我认为这些温馨对我也非常重要。”

　　面对在吉林电视台做节目主持人的妻子和正在读学前班的女儿，孙军说他一直有一种愧疚感，这次总算了却了他多年来的一个心愿：“前一阵，我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了一趟三亚，从前老没时间，一直欠着。这次终于给补上了，呵呵。”

　　提到6岁的女儿，孙军说她其实很辛苦：“现在她一周七天，只有周六下午休息。周一到周五，上学，双休日学画画、外语和舞蹈。不学又不行，别人家的孩子天天上课，根本没有休息，我还给她减负了半天。现在天冷了，我也会带她滑冰滑雪，她很喜欢。”

　　下岗后想到李秋平

　　他是创CBA纪录的单场砍下70分的得分机器；他是球队里的绝对老大，甚至可以和球队画上等号；他还是球员兼教练；后来他干脆当上了俱乐部董事长兼总经理；四年的呕心沥血，他却发现原本是不可或缺的自己却成了团队中多余的人——在“虎王”孙军已经走过的篮球生涯中，浓缩了这么多的人生经历，堪称CBA第一人。

　　大军成了孙总

　　按照球员和教练员的岗位职责描述，他们都应该划归为篮球专业人才；而作为现阶段CBA中某个俱乐部的总经理，实为“招商大队长”，其职能就是为球队的运营提供足够的粮草。对照起来，孙军当年出任俱乐部总经理显然有“冒进之嫌”。

　　要说孙军是一流的篮球专业人才，没有人怀疑；可作为招商人才，身为体育明星的孙军虽然受到商家的青睐，但这并不能证明他擅长招商——欲凭借一位逐渐远离赛场的体育明星，在现如今还处在培育中的中国体育产业市场里，挣得持久的赞助机会，显然有些困难。

　　2003年秋天，受赞助商的盛情邀请，孙军出任了东北虎俱乐部的总经理。赞助商有此特别期望，自然是因为孙军的明星效应。而孙军是这样解释的：“打篮球毕竟不能打一辈子，自己得有个长远的发展空间。”

　　于是，在孙军认定俱乐部总经理是自己发展方向时，“大军便成了孙总”。

　　因为产出远远低于投入，所以俱乐部每年都得需要新的投入。所以在孙军的4年总经理生涯中，工作主旋律注定成了：“赔笑敬酒送签名，请客吃饭拉赞助”。虎王孙军的含辛茹苦，如同保姆一般，四年呕心沥血，奉献出他能奉献的一切。虎王最终有惊无险地维持了小东北虎的四年哺育期。

　　“旧奶妈”被抛弃

　　2007年秋天，兼有“压榨性和摧残性”的保姆性工作让孙军感到力不从心。为了备战新赛季的CBA，在给球队筹措钱粮越来越难之后，孙军盼望着给球队找个诸如国企那样规范的“好婆家”。在迟迟得不到国企的青睐后，他和私企坐上了谈判桌。

　　没有人怀疑孙军的无私——为了东北虎的未来，俱乐部的转让工作当然很顺利。可就在孙军为能及时给球队找到“新奶妈”感到庆幸时，他忽然发现新俱乐部并不欢迎他这位“旧奶妈”。

　　残酷的现实提醒着孙军，他成了弃子——虎王在给东北虎完成了四年哺乳期之后，也完成了历史使命。

　　所以，在孙军意识到自己遭弃的那一刻起，他突然“失语”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连愤怒的对象都找不到。

　　而当他发现，他的继任者和他的前任是同一个人时，他困惑了。

　　有一点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在下岗的日子里，孙军想到了上海的篮球教练李秋平：“14年，他一直坚守在主教练的岗位上，并且做得很成功！”

　　2008年即将来临，按照北方计虚岁的习惯，步入不惑之年的孙军最可能会从李秋平的职场成功轨迹中找到合适的职场参考。也许用不了多久，“孙教练”或“孙指导”将出现在CBA赛场。

　　只是，虎王已经离开，就在2007年的这个冬天。

　　记者手记

　　闪烁与不安

　　12月19日下午2点35分，孙军妻子如约出现在长春紫荆花酒店大堂一侧的咖啡厅。一见面，她说在来的路上就有些后悔了：“敏感时候，我能说什么呢？”她说她和孙军最近没有接受任何记者访问，当然更多的还是她的担忧；我只好逐个给她分析，并告诉她，依我此前的采访经历，可以把这次采访做到大家都接受。

　　渐渐地，同为媒体人的孙军妻子开始适度地说说了说她眼里的孙军：他是好丈夫、好父亲。但在涉及到篮球时，她的言辞又回到见面时的闪烁状态。一会儿说孙军很心疼，好比他和他养了4年的孩子突然被宣布“没关系了”那样；一会又说孙军心态还不错，在家照样吃得香睡得好，还说自己跟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可一会她又陷入了沉思，担忧的神情明白地写在她的面庞。

　　12月23日晚9点40分，“虎王”孙军如约来到同一个地方。尽管和他的约定被他的行期一推再推，但他还是和我见面了。脸色有些憔悴，眼圈有些黑，喝着铁观音，孙军没说茶水多么香甜，话题直接落在怎么会这样？怎么面对未来？

　　孙军说他之所以不肯与媒体面对面，是因为这段历史，他不愿意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我更期待国企收购东北虎。可最后，实在是……和他们谈判，虽然我也谈了关于我个人的一些安排，但我更多考虑的是球队的未来。”整个谈话过程一直断断续续，因为孙军很多时候总是欲言又止，我问他是否感觉“残酷的现实令你连愤怒和发泄的对象都找不着？”他有些坐立不安，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接道：是吧。他不认为当初当俱乐部总经理是他的错。他认为无论是做总经理还是主教练，都是有风险的。只是他现在他遇到了。至于未来，他说也许做主教练，也许……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言语中透露的不安，也使得整个访问的气氛被压抑着。

　　——直到接到刘玉栋的电话，孙军似乎找到理由离开这里：“对不起，他们都在等我了，我得走了。”

　　在看着孙军离去的背影，我感觉这个人很爱篮球，很爱东北虎。

　　回放

　　合作分歧 让虎王离开

　　2007年10月15日，原吉林男篮(男篮新闻,男篮说吧)领军人物、吉林东北虎篮球俱乐部董事长兼总经理孙军已经离职，新任总经理张爱军于同日正式继任。

　　作为原中国男篮(中国男篮新闻,中国男篮说吧)队长、ＣＢＡ联赛最有价值球员和球队“虎王”，孙军在最近10余年内一直是吉林男篮无法取代的“标志性人物”；即便从2005－06赛季ＣＢＡ联赛开始淡出赛场，担任俱乐部董事长兼总经理后，孙军依旧是球迷眷恋球队的重要理由。据了解，孙军此次离职源于俱乐部被收购后，无法与新东家在诸多管理细节上谈拢，导致双方合作的最终结束。

　　今年6月，吉林省迈尔通达电器行完成了对俱乐部的收购，吉林搏啸东北虎篮球俱乐部更名为吉林迈尔通达东北虎篮球俱乐部，孙军也一度由原任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变动为总经理。但最近4个月来，双方在俱乐部工作中的诸多合作细节上屡次出现分歧，导致孙军最终离任。

　　10月15日上午，俱乐部举行会议，正式宣布了这一人事变动。与孙军一同离任的还有原俱乐部副总经理龚德胜。俱乐部总经理一职由张爱军继任。

　　——据新华社10月15日体育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