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晓跃：复活的哥萨克骑兵 希丁克的"暴力美学"

    搜狐体育讯 龚晓跃：湘籍人氏,在南京紫金山下扛过枪，在广州瘦狗岭下写过球评，栖身传媒多年,曾操盘《新周刊》的“中国不踢球”专题，曾创办《南方体育》、《竞赛画报》并任主编，对于球评写作，他的套路是‘足球是个筐，啥都可以往里装’。他还是当年很有影响的《南方都市报》‘五文弄墨’工作室的发起人与主创者之一。现任《潇湘晨报》执行总编辑兼《晨报周刊》执行出版人。

　　“这支骁勇善战、所向披靡的哥萨克骑兵，未入波兰却已令敌闻风丧胆。据曾在波军服役的美军飞行员回忆，从飞机上俯瞰这支在沙皇铺设的通往波兰的官道上行进的劲旅，但见每行八人八骑，哥萨克将士个个头戴圆桶形翻毛帽，身披有头套的黑色大氅，肩上斜挎着步枪，腰悬长马刀和短匕首，在尘土中威武雄壮、浩浩荡荡地驱驰，几公里外不见尽头……”

　　看过巴别尔的《骑兵军》——这部由30多篇散文构成的小说称得上是20世纪最伟大的文学作品——的人对前言中这段电影般的叨逼叨都耳熟能详，每当我读到这些文字，布琼尼统率的哥萨克骑兵军那血腥而壮丽的马踏连营的杀伐之气，就透彻身心，顿感生命的脆弱与渺小，恐惧也难免油然而生。

　　而刚刚把打平就出线专家瑞典队摧残成打平就出线必然输球专家中国队的俄罗斯队，如同一支复活的哥萨克骑兵，虽然统帅由布琼尼换成了希丁克，但他们对暴力美学的崇尚是一脉相承的，由泽尼特攻击群主导的这支青年军，所焕发出来的杀气，已然笼罩于欧洲杯上空。那种快刀斩乱麻的狂野作风，足令那些依然在生的教头们，在自己的车尾贴上一度风靡中国的警世恒言“注意熊出没”。

　　我喜欢历史印记如此鲜明的苏俄足球。上个世纪80年代中后期，世界上最卓越的两支球队荷兰队和苏联队，前者让人领略到足球核战的雄浑气势，后者教给了徐根宝“抢逼围”，核战和抢逼围，其实都不过是所谓全攻全守的另类说词。荷兰队最动人的当然是其家族遗传的大战风车美德，苏联队更是一条道走到黑撞到南墙也不知道回头的剑宗高手。遥想当年，别拉诺夫、普罗塔索夫、扎瓦罗夫、坎切尔斯基、米哈伊利琴科、捷米年科伙同雅辛传人达萨耶夫七剑下天山，CCCP如一道暴烈的红色闪电，要么习惯性狂屠对手，要么习惯性崩溃后被人狂屠，堪称足球史上最神经质的一路劲旅。

　　首战西班牙那场球，俄罗斯人虽然久攻不下后再次陷入习惯性崩溃的宿命，但他们卓尔不群的快速冲击波，他们简洁直接的前场传递，他们一浪接一浪的攻势，以及有着小家碧玉般腼腆笑容的帕夫柳琴科暴风骤雨般的出手机会，教我听到了苏俄足球在1986年的墨西哥、1988年的德国发出的意境高远的空谷足音，那是用马刀砍出来的战术，那就是刀削之美呵。我提醒爱玩两手的朋友，要留意这支16强中平均年龄最小的俄罗斯队，他们制造机会的能力首屈一指，欠缺的就是经验值和乱中求胜的决定性一脚。

　　经历过资本主义大风大浪、见识过阿姆斯特丹红灯区风情的希丁克当然知道，他不需要改造俄罗斯足球，他琢磨清楚布琼尼的骑兵军就行了。他要干的，就是带着这伙小哥萨克去大千江湖杀人放火吃喝嫖赌，教他们在抡起马刀砍向敌人时手不要发抖，让他们处逆境而不动，帮他们明白杀手的荣誉不可替代。所以他等待阿尔沙文，以前的苏俄足球天才辈出，但从来不生产这种看上去就很屌的在铁幕打破后才能破茧而出的坏小子。

　　而八强战令人情欲高涨的与荷兰队的对决，无疑是俄罗斯队最宝贵的修行。这场原教旨主义攻势足球对修正主义攻势足球的大碰撞，小哥萨克的赢面不大，但大大有利于他们达到普京的境界。

　　让我们把目光投向两年之后的世界杯，那时候，希丁克的这支足球骑兵军必然带上恐怖的波格雷布尼亚克——这位24岁的高大前锋与帕夫柳琴科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是，他有能力通过对瑞典队这样的攻防练习赛一举将自己推上最佳射手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