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健：“因人废法”比恶法更恶

　　本报评论员 杨健

　　“中国博斯曼”一声呼哨，转会土政策大有土崩瓦解之势。正在航班上阅读《傲慢与偏见》的周海滨，为中国球员的自由择业之梦，拖曳出一条春意盎然的尾巴。

　　枝头云雀在叫。足协注册办主任朱和元几天前的表态，似乎为这场春梦定下了一个不算糟糕的基调：转会规则要与国际规则接轨。

　　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朱和元的表态意味着施行多年的转会旧制临界废止。转会旧制不合理、不科学、不人性，理当废止。此举本身，理当嘉许。

　　但行掌声之礼前，请思考一个问题，一个恶劣到如此地步的制度，何以在“施行多年”之后才废止？为什么不在陈亦明怒骂“摘牌是强奸”时就废止？为什么不在邓乐军愤然选择高尔夫时就废止？

　　今日废止，何等唐突。唐突之下，是多少球员在当打之年却又虚掷的光阴。谁来赔付？莫非只是为了轻车推进变革而必然舍弃的辎重？莫非今日戛然废止，只是因为FIFA规则势不可挡，万不得已？

　　那么，一个评判不得已便成立了——转会旧制的废止，不是民意所向的结果、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仅仅是由于“周海滨转会”这样一个偶然的人、偶发的事！

　　从不否认，土政策之恶。可其再恶也是长久以来规范中国球员转会行为的根本法则。

　　既然是法，立要有名目，废也要有名目；立要有程序，废也要有程序；立要有原则，废也要有原则。而法治实践最重要的原则是：法律条款的随意兴废，比任何一条恶劣的法律都要更加恶劣。谋杀案的犯罪嫌疑人虽恶，可受害者家属若随意裁处之，这是程序上的极度不正义。

　　我这么说，决非为转会旧制鸣冤。废止旧制、接轨世界是正道，不过无论怎么废怎么接，都要力求做到慎重妥帖，权衡各方利益。如若今日仓皇不堪拆东墙补西墙，迟早会有一天狼狈不已拆西墙补东墙。这叫个什么东西？

　　其实在现实操作层面，也有不少因素值得斟酌。就目前而论，接轨FIFA显然有利于曾经被束缚的球员，不利于曾经强势的俱乐部。然而必须看到，俱乐部曾经的强势，譬如“合同一年一签”是尽享足协“30月保护期”之福。时下，足协突然一声令下“接轨”，俱乐部被蹬到一边，他们的利益谁来保护？俱乐部吃相素来难看，可再难看，他们的合法利益也应得到保护。

　　偏颇于任何一方，都不能算是公正。在新的不公正之下，必然会产生新的不守信、不规则，新的恶。远在土耳其的申花，不由分说将球员摁倒了强行签约，貌似亡羊补牢，其实是昭示新编霸王戏的权变嘴脸。

　　中超劳资双方，都有办法。往深了看，球员掰手腕终究敌不过俱乐部。日后再生出事端，再怎么接轨，接到月球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