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德比的前夜，我曾对徐根宝说，“明天咱们好好打，争取把球赢下来，为联赛开个好头。比赛结束以后，晚上我们一起聚餐庆祝，我已经订好了地方……”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徐根宝立即制止我：“楼总，赶紧去把它退了。

　　输球后的晚上，徐根宝没有吃晚饭。一个人独自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个通宵。以我对根宝的了解，彻夜难眠的徐根宝并不在乎输一场球，而在他的心中，确实有说不出的隐痛。为什么准备会上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比喻，竟在比赛还没有开始时，就传到了对手那里？为什么有些久经沙场的老将，在场上竟像不会踢球的业余票友？为什么一支夺得超霸杯比赛的队伍，一支在训练比赛中，无论面对中国还是外国球队都很少输球的队伍，输给了一支之前在训练中一球未进，一场未赢的队伍？以他在江湖上多年闯荡的经历，多少会悟出点什么。然而对外界他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天，当根宝再次面对记者的时候，他已经坦然许多：“关于空心萝卜，这是内部的、球队里说的话，不知怎么传到中远队耳朵里了。今天我也和队员们说你们不应该把这种话讲出来，其实这只是赛前给小队员鼓劲的一种方法，让他们在场上去拼，不要怕。”徐根宝很认真地说，“这绝不是贬低对手，绝不是人身攻击。我能有现在的成绩，其实都是靠球员打出来的，是他们在往我徐指导脸上贴金，这点我是不会忘的。”

　　“今天上午开会我还和球员们说，人要有三气：志气、骨气和义气。范志毅和申思他们很有骨气啊，有种。我说你们怎么不在场上亮亮自己的志气和骨气，反倒是拼不起来了。”徐根宝推崇起了这两员旧将，“他们有这样的骨气很好，最好应该把这个骨气带到世界杯上，为中国争气。”

　　根宝是认栽不认输的人，如果就此一蹶不振，那肯定不是徐根宝。

　　第一张红牌 马丁很委屈

　　德比的失利，对于我们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打击。赛前几乎没有输球的心理准备，而被外界普遍看好的外援索萨和马丁内斯双双折戟。——前者把点球打在门框上弹出界外，而后者被红牌罚下场。

　　为了缓解他们郁闷和沮丧的心情，第二天下午，我约了喜欢打高尔夫的索萨一起去打球，同时也叫上了马丁一起去散散心。走在初春绿草茵茵的球道上，我们输球后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马丁不会打球，他和翻译一起，跟着我们走完了全场。平心而论，作为职业运动员，马丁内斯无论在国际还是在国内的比赛中，从来没有吃过红牌。“这是我吃的第一张红牌。我怎么可能会在中国的第一场比赛就吃红牌？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马丁一边走，一边对我说，“从我上场开始，那个3号（成耀东）就一直在背后捅我，捏我，不断用小动作干扰我，后来，眼看比赛快结束了，他趁裁判员不注意的时候，干脆在我头上打了一拳，我实在忍耐不住，就用胳膊肘回捅了一下，也没碰到他。没想到他大叫一声，躺在了地上。裁判员过来问也不问，就给了我一张红牌。”

　　马丁内斯满肚子委屈，但我宁愿相信这是事实。他到中国后的第一场比赛，就领教了中国足球诡谲的环境。

　　索萨也是一肚子气，一方面是自己罚失了那个点球，另一方面则埋怨教练只让自己打了20分钟比赛。“我这么长时间来所有的生活、训练都是为了这场比赛，为什么球队打得那么差，却只让我打20分钟？”他实在不能理解。

　　其实这也怪不得根宝，队员的求战情绪应该肯定。但是，36岁的索萨已不复当年之勇。根据训练情况，他最多也只能拼半场。所以根宝还是有保留地使用索萨，前半场想让年轻队员上去先冲击一下，然后等到对手体力下降的时候，再让富有大赛经验的索萨奇兵突发。因此，我跟索萨做了耐心的解释，雪藏他，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起用他。可是索萨却不服气，他挥动着手中的球杆：“我老了么？我一点也不老。如果让我早点上去，我们的中场要好得多。”尽管他像个孩子一样申辩着，但郁闷的情绪毕竟得到了宣泄。

　　输球的责任 根宝一肩挑

　　第二天晚上，董事会领导召集俱乐部高层开会，徐根宝也一起参加。时隔一天，大家都已重新看过比赛录像，头脑也已经从喧嚣中冷静下来。

　　会议总结了德比的教训，并谋划着如何打好第二场在湖南湘潭对八一队的比赛。会上，徐根宝非常大度地把输球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输球是我的问题。我一直告诫队员，当你认为没有问题的时候就有问题了。其实这次我自己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我赛前认为这场比赛肯定能拿下来，对比赛中的困难估计不足。过高地估计了自己，而过低地估计了对手。看了中远队和俄罗斯阿莫尔队以及和江苏队的义赛，我认为赢球不成问题，结果问题就来了。”

　　虽然徐根宝作了自我批评，大家也没有一股脑儿地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而是详细分析了比赛失利的原因。尤其对于个别队员在场上的失常表现，进行了分析评判。关于赛前准备会上的那句“空心萝卜”，徐根宝是这样说的：“其实这是内部的、球队里说的话，从我们的训练基地到虹口足球场，最多也只不过半个小时，而且人还都在车上，不知怎么就传到中远队那里去了。今天我也和队员们说，‘你们不应该把这种话传出来，其实这只是赛前给小队员鼓劲的一种方法，让他们到场上去拼而不要怕。’这绝不是贬低对手，更不是人身攻击。但传来传去，味道就完全变了。”

　　对联赛的长期性、艰巨性和复杂性，我们从一开始就缺乏足够的思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