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香港队员黄凯威来说,游泳只意味着娱乐、偶像、初恋以及挑战自己,他只愿意做一个学生,而不是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本刊记者 易小荷
天还没亮,闹钟嘀嘀的响声把黄凯威吵醒,已经是早上五点了。
搭乘小巴,从家里去香港湾仔游泳池,裹上游泳衣,潜入碧波之中,让自己的身体被每一颗水珠包围———只有在这个时刻,黄凯威才会突然感觉到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份。
这是一个私人俱乐部的游泳池,这么早的时间只对他们开放。他们,特指和黄凯威一起练游泳的队友,他们是本次全运会香港游泳队的成员。
就快20岁的黄凯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偏小一点,在队友们当中个头也不算高,走在人流如潮的铜锣湾,他就是一个穿着校服的普通中学生。
他所在的圣若瑟书院据说是香港数一数二的名牌学院,学校最出名的第一个是成绩好,第二个就是有很多的课外活动。这些丰富的课外活动包括弹琴、音乐、运动、慈善,各种各样任君选择。
黄凯威说,自己只是“凑巧”喜欢上了游泳,也“凑巧”在这条路上比别人多走了一段而已。
见到黄凯威时,是在第十一届全运会的游泳赛场,他的头在游泳池里起起伏伏,身穿红白服装的香港队占据在了看台席的一角,不管不顾他们始终徘徊在屏幕底角的名字,跺脚、鼓掌、吹口哨。采访游泳多年的新华社资深记者周欣笑着说:“像香港、澳门一般都是拿外卡进来的,他们就没指望过任何成绩。”
过了一会儿在放松池那边,香港队的领队邓永康自掏腰包,数出几张票子给黄凯威和几个队员作为奖励,因为他的100米蝶泳游出了54秒88,原来的最好成绩54秒92。
生命就好像有着一条分割线。
即使回到家里,黄凯威和父母之间也从不讨论任何与游泳相关的东西,直到今天黄凯威甚至也不知道父亲是做什么的,“大概是个经理吧”。
在学校,黄凯威在功课上也算努力,成绩在班上算得上是中等,和内地许多学校不同的是,他们的主课是中文、英文、商业、经济、会计,没有那么多的实习课,黄凯威也从不熬夜。
只是有过偶尔的一次,因为练习游泳太累,会在课堂上睡着——但这种情况几乎都算不上插曲,黑板上粉笔的吱吱声,做笔记,提问题,黄凯威是如此喜欢背着书包在校园里穿梭的感觉,“和运动员相比,还是做学生更不累。”
但他们学校没有体育特长生一说,体育,就算是参加过几次大赛的黄凯威也明白,是离人生和理想很远的东西。黄凯威的志愿是“市场”和“酒店管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一名专业的游泳运动员。
家里的电视里,常常会播映这个明星那个明星的五彩生活,隔壁的小孩子们也争相学唱着陈奕迅、方大同的新歌,在娱乐业如此发达的这个弹丸之地,他爱游泳的这个身份显得有些独特。而对父母来说,有了这样的爱好,不会像许多孩子一样流连于卡拉OK,也没有时间变成古惑仔,因为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被占据。
只是,黄凯威突然想起说“方力申的纪录到现在还没人破掉”,当年的游泳健将方力申如今也成为了TVB的签约艺人,花团锦蔟的装扮早将当年练得的胸肌遮掩。黄凯威开始了自己懵懂的恋爱。对方也是游泳队的一员,基本上只是逛逛街,有时候会到主题公园去,或是去沙滩看看夜景,一切“都感觉挺美的”。
他自然不会知道在内地的专业队当中,会有人因为提前谈恋爱而被终止十几年如一日的训练生涯。
每天四个小时,数年如一日,除了早上两个小时,还有就是放学之后,从四点十五分到七点,有时候到六点半。
教练也是国际级的,有着二十多年的教练经验,黄凯威形容教练有时候会严格,“上强度课的时候会特别严,游不到隔天游多一次,重复来一次。”
在香港这样完全实行欧美式教育的地方,恐怕他压根就没听说过“体罚”这样的词吧。但在中国专业队,即便是罗雪娟这样的奥运冠军也被教练掌掴过。
对他来说,游泳挑战自己的游戏。
2006年第一次去参加亚运会,第一次代表香港去参加大型比赛,黄凯威激动得几乎失眠,从此以后这种大赛他们总是与成绩无缘,却总是在和自己较劲,在泳池旁边欢呼声最大的也是他们自己。
只是遗憾的是,2008年没达上标,北京奥运会没去成,“当时特想去,差两秒多,国内有达标赛。”
游泳也变成了结交朋友的party,因为游泳,黄凯威认识了风头最劲的名将张琳。但聊起张琳,他就像说一个很普通的同龄人,“他来香港我和他一起练,我们最喜欢聊什么数码产品名牌衣服什么的。”2008年底,张琳曾前往香港进行康复训练,黄凯威得以有了这么好的训练伙伴。
那些竞技场顶峰的人,并不是他们崇拜的偶像。如果让他选择的话,黄凯威还是希望做一个永远的香港人,留在这里升学、工作,成为夹公文包匆匆而行的一族。
“专业运动员训练时间会比我长,做力量、机械很辛苦,这方面我们当然没有他们做得那么多,他们早上还要出操,我们只是比他们多些作业而已,”黄凯威想了想,自己总结说,“运动员还是比学生苦很多,如果让我选还是当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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