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对应很多词，盛衰、功过、成败、升降、上下。对杜威有意义的是上下，上调与下放。

　　杜威职业生涯中被下放过几次，各种统计争议不小。有说三上三下的、有说四上四下的、有说五上五下的，总之很多，跟“文革”中受迫害的老干部似的。

　　我有足够的理由证明，杜威的尊严体系在一次次的击打中变得松散。在我记忆里，杜威几乎每一次有状况、遭怀疑、被下放，我都腆脸为他做过辩护。

　　说点感受，一开始我觉得自己秉持公道、义正词严，可越往后越觉得自己理屈词穷、下笔迟滞。因为无论我怎么辩驳，都很难听到杜威的自陈。好像被下放是我，而我为之辩护的人——杜威，是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媒体多半抢在杜威身前，对俱乐部方面一阵炮轰，只等事主本人出马做终极了断时，杜威却往往是不咸不淡的一句：等有机会，一定把真相公之于众。然后，就是暧昧中的妥协，沉默中的不了了之。大抵如此。

　　可机会呢？我在等，在焦虑中等。这不是我的机会，是杜威诉尽委屈，自证清白的机会啊！

　　人要受得住委屈，但并不意味着可以将不白之冤照单全收。2004年涅波说“我要看着他的眼睛”，杜威没有选择正视；2007年吴冀南说“下放是慈父教子”，杜威奉上公开道歉信；而最近一次，朱骏说“要责成律师调查，移交司法机关”，可杜威依然委屈着、沉默着，据说是“合同在身，不便澄清内幕”。

　　怕什么？难道怕赢得了清白，丢掉了合同里规定的薪水？且问，一世名声与几张票子，哪个更重要？在当前足球界打假扫赌的大背景下，换作我，宁肯不要这点散碎银两，也要同朱骏争个鱼死网破。都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了，好歹要张嘴呐喊它几声。

　　沉默是金。但始终保持沉默，尤其是自己的人格受到诋毁时还保持沉默，那么猜忌无论多么无理，都会显出几分难觅对手的剽悍。忍气吞声，逆来顺受，无法化解怀疑，相反只会使怀疑更嚣张。

　　被下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下放成了习惯，对之安之若素，那么“起伏”二字就无从谈起。

　　只有俯卧没有撑，叫趴下。这是葛优忽悠老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