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也难使鬼推磨？ 迪拜与体育本质到底有多远

　　海平面上，帆船七星酒店巍然矗立，金色的光影倒映在波斯湾的湛蓝海水中，仿若随时准备出海起航，这倒像极了阿联酋国徽中雄鹰胸前的那枚圆形纹徽——一艘乘风破浪的阿拉伯白帆船。这个有着悠久航海史和丰富想象力的国家，此刻正为亲手缔造的迪拜神话而黯然神伤。离岸280米的小岛上一半海水一半沙的景观，看上去还是那般梦幻，只是，眼下更紧要的现实却不得不让酋长谢赫-穆罕默德-马克图姆眉头紧锁，负债累累的政府控股公司“迪拜世界”向全世界宣布推迟偿还近600亿美元的债务。毫无疑问，那则关于瞪羚与狮子竞跑以求生存的寓言在迪拜有了新解——跑得太快，有时也会陷入沙砾中动弹不得。

　　安稳销金的窟

　　迪拜从不缺少奇迹。这里种植的每株树都至少要3000美元，而金饰仅仅是女人体重的一部分，这里还有被评为“现代主义象征”的迪拜太阳塔、“全球最佳酒店”帆船七星酒店、环球最大的人工室内滑雪场、史上最大的人工岛棕榈岛和彰显人类想象力的世界地图岛，不久前世界第一高塔业已落成……曾经，全世界的建筑精英都聚在迪拜绞尽脑汁地创作，全世界1/5的起重机也在迪拜加班加点地运转。据世界银行估计，重建整个伊拉克的资金不过530亿美元，而一座迪拜城这些年的投入起码是伊拉克的两倍。

　　在这座金元堆砌的城市，又怎会缺少销金的去处呢？迪拜当然还有 世界上数一数二昂贵的赛事和诱人的奖金支票。别忘了，大酋长一家可都是超级体育发烧友：赞助发起全球最高等级的马术世界杯，仅一天的赛程，奖金便高达1525万美元；迷恋赛车，就在舒马赫退役后赠予他一座小岛；青睐高尔夫，索性搞一项比四大满贯赛奖金还要高的精英赛——当然，目前因为债务问题，高尔夫球颇惹酋长心烦；相比之下，同为贵族运动的网球如果不在迪拜安家落户也确实说不过去，那么好吧，费德勒便被授意在211米高空抽阿加西的屁股，达文波特则被指派陪同莎拉波娃在人工雪场感受西伯利亚的寒流，而德门蒂娃和伊万诺维奇谁赢了谁就有权命名一座小岛。

　　显而易见，迪拜曾经是全世界体育富豪的梦想。然而，倏地间，马克图姆的果树“暂时性出现了问题”，也许不是如他所言的1株，也并非舆论所料的7棵，但有一个事实是确定无疑的，曾经与他共享迪拜黄金幻景的世界各地的体育富豪们这次也一并遭了殃。

　　香蕉湾地区的债务和债务的滥用，俨然成为了目前最让世界不安的定时炸弹。万幸的是，最不被酋长当回事儿的网球，却是此次“茶杯风暴”中受牵累最小的。垒了19层高楼的贝克尔陪着伍兹们、舒马赫们和贝克汉姆们损失了一大笔银子，而迪拜网球公开赛却极不可能步F1赛道停工和高尔夫精英赛奖金大幅缩水甚至被迫叫停的后尘。

　　迪拜危机用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影响着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所有的体育赛事都在竭力挽留赞助商，身处网球圈的男男女女们却很走运。作为迪拜网球公开赛的主赞助商，巴克莱资本集团紧随汇丰控股和渣打银行，向阿联酋借贷了37亿美元，可这笔债务的到期日是 2012年8月，并不算太紧迫。最重要的是，相比高尔夫和F1，在沙漠中维护网球场的成本耗资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而巴克莱方面也还有充足的资本维持赛事的运营。我很乐观地断言，只要大酋长一家还能安坐在迪拜马术世界杯的贵宾席上，迪拜网球公开赛也仍然是网坛权贵们收获的福地。

　　失缺灵魂的城

　　“迪拜是一块奇迹之地，在拥有财富的同时，迪拜也清醒地意识到，体育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吸引眼球的领域。通过修建现代化场馆和主办最昂贵的赛事，迪拜居然成为了世界体坛一块不可忽视的版图——当然，仅仅是因为他们的金钱。”英国《卫报》对迪拜在体育投资方面的见解可谓一针见血。

　　体育不曾为迪拜真正地创造过财富，恐怕仅仅是富甲一方的中东酋长们炫耀财富的资本，当然，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把它看作是吸引外资的范本。除了马术世界杯，其他几项昂贵的体育赛事和设施在迪拜的群众基础是那般匮乏。

　　一个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建成于2005年的迪拜室内滑雪场。这座世界最大的室内滑雪场，耗资近3亿美元，面积相当于3个足球场，需要6000余吨雪才能覆盖。在终年炎热的迪拜，拥有一座梦幻般的滑雪场完全应该归功于金钱的魔力。可是，一旦走出滑雪场，眼前的一切又是那么具有反讽意味。一幢幢直冲 云霄的摩天大楼由不得你不去仰视，转过一个路口，身旁却又见得许多疲惫的外籍建筑工人。海滨城市本应有的迷人氛围在迪拜太过轻描淡写，投机味道却颇为浓烈。看上去，每一座建筑都非常新奇有趣，充满了科技才思，而当它们拼合为一体时，却始终是一团无法凝聚的散沙。日复一日“正在施工、处处生机”的迪拜，那种感觉其实在诸多体育蓬勃发展的新锐城市都曾相熟过。

　　带点风雅味道的高端职业体育运动，这些年来悄然在体育新锐城市间开花。可是，花朵纵然绽放得很美，根却很难扎入热土。一个小细节，比如，坐在VIP包厢里的贵宾总有大多数并非诚心实意地掏钱买票膜拜大师，或许，精致的贵宾小餐点远比场上左抽右挡使人摇摆如拨浪鼓似的回合更舒心。

　　很多情况下，不是一个钱字便能解决得好的。几场大腕云集的比赛就能把某地的运动风潮带动起来？倏地，大腕挥舞着支票满意地飞走了，留下来的人呢，可曾有能力把某项运动界定为深入人心的生活方式？还是像迪拜一样，附庸或炫耀一下，便好。在这样的城市里，体育是一种内涵不明、外延模糊、和普通民众不太相干的产品。娱乐吗？是的！时尚吗？是的！奢侈吗？是的！——只是，它够体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