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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事儿——第七章

来源:搜狐体育
2010年04月24日16:18

    搜狐体育讯 第7章

  人的情感,就像物理学中的能量,遵循着守衡定律。我一直认为,人的幸福和痛苦、快乐与悲哀,它们在交替之中,总会达到一种守衡状态。比如,我高中时一个女同学,长得花仙子一样,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大连,最后竟被一个日本的亿万富翁睡了。两个人要结婚,鬼子偏偏选在9月18日。结婚后,她和鬼子一起回了东京。没过两年,鬼子开始变着花样虐待她,她反抗未遂,最后竟被鬼子编织罪名,投进监狱,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听老同学讲起她的故事,欷歔不已。不过,她也没逃出情感的守衡定律。鬼子给她钞票洋楼,还有享受不尽的虚荣,也注定了有万劫不复的深渊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她。

  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什么“乐极生悲”、“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之类,实际上就是说这个道理。人的幸福和痛苦,或者说快乐和悲哀,它们相加,总是约等于人的情感总和,它们也是生命天平上的筹码,左右着生命的公平。可能有人会撇嘴,照你这么说,那那么多幸福的女人又做何解释?我想,那些女人,幸福和痛苦交替的时间也许长一些吧,几年或几十年,乃至一生。换句话讲,这辈子侥幸做了幸福的公主,下辈子没准会是街边的一个乞丐。

  我把我的这些狗屁理论,很认真地讲给迟兵听。迟兵频频点头。他说自己来沈阳前,被一个杭州女孩子撅得满脸紫泡,大有一蹶不振的味道。到了沈阳,忽然间遇到梅昕,这才从情感的弹坑里爬出来,忘记了伤痛,小脸儿天天像花一样灿烂。

  我也一样。我把和宁殊在一起厮混的日子,看成是命运的垂青。只是,我隐约地感到有些事情注定要发生了。这些日子,我的右眼皮总是跳,左跳财、右跳灾啊。我把眼皮子的事儿说给宁殊听,宁殊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说眼皮跳是疲劳过度,整天心事重重,晚上不是厮混在床上,就是喝酒,每天睡那么几个小时的觉,眼皮子不跳才怪!

  周三下午,我和宁殊从北陵公园里出来。她拉我过马路,一辆马车呱嗒呱嗒地从眼前走过,引得她大叫:“你老家可真落后啊,大街上怎么总是有马车!”

  前些日子,在太原街附近,她也看过马车。当时她惊讶地问我:“这么大一座城市,怎么会有马车旁若无人地出入?”我说,城市里看到马车算什么啊?人家库尔班大叔还骑着毛驴逛北京呢!我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大白天看到马车同样有些吃惊。不都说农民富了,拖拉机、小汽车都当毛驴使了吗?怎么光天化日里,还有马车招摇过市?

  赶车的是个中年人,他手里擎着鞭子,满脸木然。车上除了一捆绳子、一个箩筐,还坐着一个40岁左右的妇女。妇女同样表情木然,在阳光下翻弄着自己的衣领,看她那认真的样子,活像个捉虱子的小动物。

  宁殊死死地盯着马车远去,嘴里还在嘟囔:“怎么和农村一样啊,这可是大城市。”

  我笑了,“大城市怎么了?成都也是大城市,我在你家楼根儿底下还看到一群猪呢!”宁殊家楼下,确实有五六头小猪。我曾笑着问她,是不是她家养的?她把嘴一撇,一本正经地告诉我:“我家隔壁住着一个兽医,这些小猪是他用来做实验的。”

  此时,宁殊却没理我,而是撇着嘴,直到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才拉着我的手,顺着北陵大街向南走。

  宽阔的街道旁绿树葱茏,北运河水流潺潺。我上高中的时候,这里还是著名的臭水沟,这两年经过治理,臭水沟变成了清澈的河水。环北运河公园,到处是假山石、游乐场。看到这景象,宁殊又开始唠叨:“你看看,多好的环境啊,怎么能让马车随便溜达?”

  我指指不远处运河边上的一处工地,“还奇怪啊?没看到那边在施工吗?马车一定是来搞城市建设的。”

  从公园出来,本打算打车回酒店的,宁殊却想先走走,看看风景。她除了在酒店附近繁华的商业街出入,几乎没到过市内任何地方。我于是边走边讲沈阳市近两年城市建设突飞猛进的变化,末了还忍不住一通感慨:“其实,这城市建设,对政客们来说就是一门学问。贪官们最喜欢搞城建,既能粉饰太平,又中饱私囊。他们知道几千万或上亿的人民币救不活要倒闭的大企业,才用部分钱买来花草树木和石头钢筋,在老百姓眼皮底下垒造自己的丰碑!”

  宁殊看我一眼,“你说谁呀,那个市长吗?”我说是,就是那个已经被判死缓的原沈阳市市长慕绥新。老百姓谈论慕绥新的施政方针时,就有这样的顺口溜:栽鲜花,种小草,重点包小姐保护好。沈阳市容与投资环境变了,许多外地人都愿意来沈阳,他们白天忙投资,晚上就慌慌着找小姐。

  这些事儿,都是我从欧阳那里听来的。欧阳可有本事,他在老爸和其哥们儿那里,总能得到官场的最新消息。刚听说10强赛被沈阳承办下来那会儿,我就说,沈阳这步棋走得实在很高。慕绥新和一个副市长被抓起来,另有几十个局级领导被收审,我更是感慨,这10强赛啊,何止是几场比赛,它简直就是一些丧家之犬和无聊政客的救命稻草。

  “沈阳出了这么大丑闻,怎么还能让它搞10强赛?”

  “这你得去问南勇,他应该最了解。”

  “为啥问南勇?”

  “南勇是沈阳体院毕业的,就是我们去踢球的那个学校。他在沈阳人脉很广,听欧阳说,沈阳为拿下10强赛,大笔的钱给了他,让他去帮着运作……”

  “这个能报吗?”

  “这个没人敢报!”

  宁殊只知道10强赛在足坛上的位置,却不了解赛事背后有多少不光彩的故事。她听我讲述着,偶尔插几句话,大多数时候却在溜号,四处张望。

  快走到省政府南侧的高架桥下时,我指指东边不远的方向说:“欧阳的公司和他家都在那边……”宁殊看了看,笑道:“住这个位置,不错啊!”我心说,是不错,人家老爸是大领导,住不上好房子,对得起谁啊。

  我们这样边走边闲扯,手机突然响起,老爸来电话了。

  “……你这臭小子,跑哪儿去了?快回家来吧,小颖来了!”

  “什么?!她怎么来了?”我惊得大叫,呆立在马路中间都没察觉,“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说这话,除了吃惊是真,简直就是明知故问。可我不这么问,又怎么面对老爸?

  “刚到的,”老爸说,“你跑哪儿去了,也不去接人家!”

  宁殊已经走出斑马线,见我还站在马路中间接电话,忙又跑回来拽我,“快点儿啊,你不要命了?”她把我拉到路边后,低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我应酬老爸几句后,挂断电话。

  “我老婆来沈阳了!”

  “什么?她来了?那,那咋办啊?”宁殊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我深吸一口气,“来就来吧,来了更好,正好把事情说清楚。”我只能这样说,宁殊的表情告诉我,她有些紧张了。

  “那,你赶紧回家吧,我自己回酒店。”宁殊说,“好好对待人家,别在父母面前惹太多麻烦。”她说着,又从衣袋里掏出房卡,“这个你拿着,别到时候进不去屋。”

  我把她的手推了回去,“不急,还有一堆事情呢,我先回酒店,晚上再回家。”

  我知道自己回酒店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但我需要冷静一下,需要想想对策。小颖正逢假期,她平静这么长时间,估计是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了才突然来沈阳的。我预感到,她的到来,绝对不是为分手。她平时上街买菜,为几分钱都能和小贩计较,如果真要和我离婚,怎肯花几千元买机票专程跑到沈阳来通知我?

  黄昏时分,我从酒店出来,宁殊一直把我送到楼下,直到我坐上出租车,还叮嘱个不停:“回家一定要和颜悦色,不可乱发脾气。”

  我微笑着坐车离去。在车里,我给小颖打了通电话,想试探一下她此行的真正目的,也想了解一下,她是否已经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了老爸老妈。在电话里,小颖很平静,说话也很得体,偶尔还能听到笑声。她这么镇定,反倒让我心里发毛,我第一次感觉到,回自己的家,竟然有点儿像第一次去见小颖的父母,忐忑不安,脑袋和脚都沉了。

  到楼下时,我习惯地抬头看看二楼。老爸正站在阳台上,伸头望着楼下。每次知道我要回家,老爸都是以这种方式等我。老爸看到我后,嘿嘿笑了一下,转头冲屋里喊:“回来了!回来了!做吧!”老爸这一声吆喝,是告诉老妈,儿子回来了,开始做饭了。

  老爸打开房门,我看到了小颖。她站在门口,面带微笑。我说:“怎么不坐下午的航班,你可真能起早。”成都到沈阳,每天有两趟航班,上午的航班,早晨七八点就得起床。

  “上午的票都不好买,为买这张票,我找在机场的朋友,结果人家出差,费了好大劲儿才给我订上这张……”

  我本是没话找话,小颖却解释起来没完。她面色憔悴,虽然微笑着,却笑得很尴尬,脸上酒窝也比以前深了。我突然感觉陌生,那酒窝,长在如此憔悴的脸上,怎看都像是伤疤。

  我进了客厅,小颖随后跟着。弟弟领着小侄儿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小侄儿嘴抹蜂蜜一样吵嚷着:“大大,大大!我想你了!我的车车坏了……”我上次回家,花200多元给他买了个玩具车。我抱起小侄儿说:“坏了啊,没关系,大大再给你买!”小侄儿听到我的话,两个小脚使劲儿撒欢儿,一只小手还抓住我的耳朵,“好啊,好啊,我要能叫的。”

  我点头说好。小侄儿却突然大叫,“大大?你的耳朵怎么大了?”一家人被小侄儿逗得哈哈大笑,小颖摸着小侄儿的脸蛋儿说:“宝宝,大大的耳朵是兔子的,会越长越长!”小侄儿听到此话,又叫:“那,那我还要流氓兔……”流氓兔是韩国很时髦的卡通形象,以它的形象做成的玩具满大街都是。小侄儿嚷着要流氓兔,小颖笑了,“宝宝,你看大大像不像流氓兔?”

  我心一怔,假装没听见,抱着小侄儿坐进沙发。小颖啊,小颖,你这不是敲打我嘛!

  一家人说笑间,老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她扎着围裙,看着我问:“你们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韭菜的?还是白菜的?”我说什么都可以,小颖忙附和。

  老爸靠在沙发另一端看电视,腰间还靠个枕头。我问老爸怎么了,他说这两天腰疼得厉害。小颖听到老爸这话,走上前去,扶了扶枕头,关切地问:“一个枕头是不是太软?要不要再垫一个?”

  老爸连声说不用。小颖却说:“我爸也总腰疼,他也总这样靠着,他说靠两个枕头好些。”

  小颖的话,让我多少有些感动。说实话,尽管我心里总惦记着老爸,可单独和他在一起时,却没有多少话,更不用说这样问寒问暖。有时候我想,天下父子之间,或许都这样吧?好在后来老爸成了球迷,我们坐在一起,再无话可说时,就扯足球。

  其实,我并不知道老爸平日里在家,都看些什么电视节目,反正只要我一回家,电视里播放的永远是足球。此刻,老爸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重播着英超赛。我问老爸:“爸,上次那场比赛,你和李叔感觉如何?”国家队在五里河体育场与阿联酋的那场比赛,尽管已过去很多天,但我相信老爸一定有话可说。

  “场面挺热烈。中国队嘛,踢得可不咋样。对付那么小一个国家,我们还是主场,怎么也该进五六个球吧。这中国球员呀,心理素质还是不行,你看出来没,他们在场上多紧张!”

  “他们就那德行,能赢就不错了。”我说,“如果到人家家门口打客场,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老爸点点头,“也是,这伙人输球赢球都对不起观众。就那么一场比赛,球票涨价好几倍,怎么就没人管管?”

  一提到球票,老爸火气上来了,他说那天和李叔卖剩下的3张球票时,虽说原价卖,可还是让便衣盯上了。不管老爸和李叔怎么解释,便衣就是不相信老爸他们会卖原价。老爸说:“你猜猜,那3张票最后卖给谁了?卖给那个便衣了!”

  老爸讲到这儿,又好气又好笑。他说那天那便衣影子一样盯着他,后来他急了,冲着那便衣喊:“我一分钱也不会多加的,如果你不相信,就卖你吧!”没想到便衣听了,立马从口袋里掏出钱,把3张票原价买走了。

  “你说说,什么事儿啊!土豆卖成驴的价钱,这社会能说没出问题吗?”老爸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了。

  我忙说:“爸,别联想了,看球如同看耍猴,就是个消遣的事儿,看把您气的。”

  “是耍猴!看球的被猴耍了!”老爸白我一眼,仍然愤愤不平。

  闲扯间,小颖走进客厅,喊我们吃饭。

  小颖身后,小侄儿蹦跳着挤进来,也凑热闹:“爷爷,爸爸,大大,奶奶喊你们吃饭了!”看到孙子,老爸立刻转怒为喜,“来来,大孙子,让爷爷亲一个!”

  老爸一声“大孙子”,让我很不是滋味。老爸真正的大孙子,本应是我儿子呀,可我结婚多年,却如硬邦邦一根老树,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开花结果!

  弟妹满头是汗,忙着在餐桌前摆凳子。老妈小心翼翼地把饭菜往桌子上端。晚餐很丰盛。有几道菜是老妈专门为小颖做的,小颖爱吃东北的尖椒干豆腐。她前两次来,老妈问她辣不辣。她倒实在,说东北的辣椒和四川比起来,差远了。后来,小颖再来,老妈就干脆把炒干豆腐的绿尖椒,改成了红色的朝天椒。还是这死辣死辣的朝天椒,让小颖吃出了四川味儿。

  另一道菜是腊肉炒西兰花。老妈曾尝试着做水煮肉片,可做了几次,都不成功,后来就不再做了。

  吃饭时,我坐在小颖旁边。老爸倒了一大杯白酒,弟弟启开几瓶啤酒,给大家一一满上。老妈指着小颖的杯子,下了命令:“小颖就这一杯,不许让她多喝。”

  以前,小颖来我家时,高兴了能喝两三杯,老妈从不阻拦。这次,老妈忽然让小颖少喝,我很是不解,可还没等我想明白,老妈又冲我来了:“你也少喝,喝那么多对身体没好处!还有那烟,也不要一根接着一根抽了!”

  听到这儿,我这才恍然明白,可怜的老妈,又惦记孙子了。现在小颖来了,她一定是觉得,我和小颖该有孩子了。

  小颖默默地听着,低头不语。弟弟吐吐舌头,忍不住笑道:“妈,要不,一杯也别让他们喝了,好不好?”

  “天这么热,喝一杯消消暑还是可以的。”老妈瞪弟弟一眼,转身喊孙子,“宝宝,快过来吃饭,快点儿!你不是想大娘了吗?快坐大娘身边来。”

  我一边看着,心里不禁好笑,老妈啊,老妈,看来小颖此行,你是要看到她肚子大啊!

  饭后,老妈和小颖开始收拾屋子,又是换床单,又是换被子,一通忙活。我则满屋子溜达。8点多钟的时候,屋子收拾好了,老妈笑着对我说:“你们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说实话,一听说休息,我就头大。从进家门的那一刻起,我一直在琢磨,这个晚上,我该如何度过?回家前,宁殊曾很严肃地对我说,晚上一定要在家里住。我自己也知道,小颖来了,我进了家门就不可能再出去,可不出去,该怎么面对她呢?

  我低头走进房间,坐在床上翻看一本杂志。小颖跟进来,随手关上门,无声地坐下。

  我觉得自己夹着尾巴,装了一晚上的人,现在该摘下面具了。于是我笑笑,问小颖:“你怎么突然就跑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她看我一眼,“你什么事情和我打过招呼?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想来就来呗!”她顿了顿,话里开始带刺儿:“你晚上不回去了?打招呼没?”

  “嗯,打过了,说不回去了!”我不冷不热地回应,头皮开始发麻。

  “用不用我再和她打个招呼?”小颖又问。

  听了这话,我突然焦躁起来,“我可把话先说下,我不想在家里和你打仗,有话好好说!”

  小颖脱掉外套,向床里坐了坐,语气竟出奇的缓和,“我可没想和你打仗。学校放假了,没事儿干,想过来看看爸妈,也想把话和你说明白。”

  “那你说吧,全说明白,免得谁都闹心。还有,你来沈阳,除了要说明白,还想做什么?”我忍不住了。

  “我还能做什么?做我自己应该做的呗。”

  我抬眼看看小颖,长出一口气,“我说,咱俩的事情,咱俩之间解决。你不要和爸妈说,也不要到酒店去找她,好不好?”

  小颖冷笑一声,“呵,你不提醒也就罢了,你这一提醒,我才意识到,咱俩的事情还真牵扯了不少人。既然这样。恐怕咱俩之间解决不明白了。”

  “你,我可告诉你,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哼!事情不闹大,对我有好处吗?再说了,都想离婚了,还怕闹大?”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想再说下去。

  床不是很大,我和小颖坐在上面,我都觉着挤,现在这种状况,再一起挤着,更是无法想象。于是,我站起身,打开立柜,拽出一床被子扔在地上,“你住床吧,床太小了,我睡地上。”

  小颖没说话,顺手抓了个枕头扔给我,然后甩掉拖鞋,自己靠到了床上。

  “还是躺着舒服啊……”我躺在地上。

  小颖关了灯,幽幽地说:“我想和爸妈谈谈。”

  “谈什么?你和他们谈什么!”我说,“你这不是给他们添乱嘛!”

  “我们都要离婚了,他们早晚会知道,我不把话说明白,爸妈还以为我在外边养汉呢。”

  “养汉怎么了?那也是本事!”我脱口而出。

  “你说的是人话嘛!”小颖嗓门一下子高了许多,“我告诉你,你可别得了便宜再卖乖!”

  “好,好,我说错了,你别这么大声喊好不好?家里还都没睡呢。”我自知说走了嘴,赶忙道歉。

  “你不是胆大包天吗?声音大点儿也怕?”小颖说着,语气里透着轻蔑,我却扑哧一声笑了,“我在外边胆儿大,在家里可胆小如鼠啊,你忘了?我可是孝子!”

  “就你,还孝子?妈都说了,你回沈阳这么长时间,就回家两三次!还孝子,谁信啊!你孝顺谁啊!”

  “讽刺和挖苦绝不是战斗。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不想离婚了?”

  “我不想离?你把介绍信开来,我立马和你办手续!”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真想说:“你要真想离,你先开,以表明自己离婚的决心。”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刻,不知怎的,我突然恍惚起来,小颖从当初发现我和宁殊关系时的极度愤怒,到今天这样忍耐,意味着什么?

  小颖的床紧挨着窗户,淡淡的月光照进来,我能看到她侧卧着,脸对着我。

  沉默是可怕的。我想让自己瞬间酣睡,让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我睡不着,还是听到了门外有人在走动,小侄儿含糊地喊着妈妈。

  忽然,我听到小颖在抽泣,最初是时断时续,后来连成了一片。

  “大半夜的,你怎哭了?别哭好不好?”

  小颖这么一哭,我感到自己有些残忍。在这个家里,她毕竟还是客,折腾了一上午,又坐了好几个小时飞机,我怎能这样对她。再说,我害怕女人的眼泪,又是从床上传出来,会让我联想到许多。刹那间,新婚之夜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我的眼前:房间里漆黑一片,小颖依偎着我,她一边抽泣,一边赖赖地说,亲爱的,你舔舔我的泪水吧,这可是幸福的泪水,幸福的泪水一定是甜的,而不是咸的……

  小颖还在哭。我心一动,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搭在她肩上,“别哭了,好不好?爸妈会听到的。”

  “别碰我!”见我凑过来,小颖猛地转身,抽泣声却小了许多。

  我连声说,“好,好,好……”手一下子又缩回来,“要不……我也挤床上睡吧?”

  “你少假惺惺的,我不需要!”小颖声音很小,语气却很坚定。我只得起身,退回到地铺上。

  窗外月光很明。我呆呆地躺着,怎么也睡不着。回家一晚上了,宁殊还好吗?她在做什么?在写稿吗?还是无聊地按着电视遥控器发呆?一想到宁殊,我躺不住了。打电话不方便,我得发个短信给她。我知道眼下这情况,只有卫生间最安全。于是爬起来,对小颖说:“我上厕所。”

  老爸和老妈的房门虚掩着。我蹑手蹑脚地拐进卫生间,反手关上门,然后拿出手机,坐在马桶上。

  “亲爱的,我在家里一切很好,放心!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的手指一阵忙活。“怎么了?闹肚子了?什么声音在响?”老妈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吓了我一跳,我赶忙住手,“没事,妈。我压到手机了。”

  “时间不早了,早点儿睡吧。”老妈嘟嚷着,转身回了屋。

  我听听动静,又继续按键:“……我会到梦里找你的。晚安。”短信发出去,我长舒一口气,等了十几秒,估计宁殊的短信该回过来了,于是起身,按动了冲水手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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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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