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底,某媒体一则题为“日本人‘放鸽子’,川乒讨公道,屡违约致球队陷保级漩涡”的报道引起了媒体的注意。从标题不难看出,事件涉及川乒在超级联赛中与日本外援水谷隼的纠纷。
超级联赛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已经走过了11个年头,在这些年中,俱乐部和外援之间有如此激化的矛盾还鲜有所闻。也让人同时回忆起了佩尔森、波尔、柳承敏、朱世赫、吴尚垠、福原爱等外籍乒坛名将在中国度过的一个又一个平静的“乒超夏日”。
究竟是谁的过错导致了川乒掏了钱却无人能用,最终陷入保级圈?水谷隼究竟是不是像某些媒体报道中形容的那样“无组织、无纪律、目空一切”呢?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是双方的沟通存在问题,导致川乒和日本方面的意愿被对方所曲解,小问题最终发展成了大麻烦呢?
带着重重疑问,我们分别通过电话采访了四川省体育局乒羽中心书记代天云和水谷隼的经纪人、日本乒坛宿将松下浩二。兼听则明,也许读者从双方的回答中能够大概勾画出本次“纠纷”的轮廓。
代天云:真的保不了级,我要找他算这个帐
《乒乓世界》:川乒今年赛季之初是出于什么考虑签下的水谷隼?
代天云:邱贻可虽然是世界冠军这个级别的,但他的水平在国家队是中游,整体来看,我们的人员比较匮乏。联赛开始前,我们希望乒羽中心这边能帮我们找找外援,国内的不行,国外找人也行。就是这个时候,日本的松下浩二与中国队联系,推荐水谷隼来打中国超级联赛。刚好,我们有这个愿望,日本也有这个愿望。我觉得水谷隼的球也不差,和邱贻可差不多,这两个人加在一起,我们的球队还能打一打。
《乒乓世界》:水谷和邱贻可如果正常发挥,至少川乒保级的任务能完成了吧?
代天云:对。另外,日本那边还可以出岸川圣也,当时我们打算两个都要,加上许锐锋,算下来正好四个人。但是根据乒羽中心的政策,每场比赛外援只能上一个,我们也从经济上考虑了一下,如果要两个外援不合算,而且岸川的水平明显比水谷隼差一点,所以我们肯定就要水谷隼了嘛。当时国家队让我们跟松下浩二联系,我们就找了日本乒协的杜功楷,他是在日本乒协工作的中国人,我们认识他也很多年了,这件事他在中间帮了我们一下,语言能够交流,跟松下他们也都很熟。最终,大家顺利地把合同签了,签的是5月到12月底。
《乒乓世界》:等于说是签了一份全赛季的合同?
代天云:对,整个赛季的合同。工资也是60万。签完合同以后,他们当时说,有三四场球不能打。
《乒乓世界》:当时只说的是三到四场球吗?
代天云:三到四场球,原话。我想三到四场球不打可以,谁都可能有点事,可以理解。16场球,打12或13场球,我觉得也可以。我当时就说,没问题!这个事情还可以协调,看看哪几场不打,日本方面还发了时间表过来。
《乒乓世界》:之后又有什么变故?
代天云: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他们就变了,说水谷隼整个赛季只能打四五场球。当时我就急了,只能打四五场球,这个合同签了就没意义了,我是找你来打主力啊,不是替补队员。替补队员我可以找王建军啊,他也比一般队员强啊。我当时就感到非常着急,我赶紧去跟他们交涉。我说打四五场球,以后的比赛就没法打了,保级都是个问题。可是日本方面还是说只能打四五场球。我说这样吧,我们做最后的妥协,最大的妥协,我点六场球,你必须来打。比如碰实力稍微差一点的对手,你必须来打,然后我们就根据整个赛程为他点了六场球。本来按照国际惯例,我说要严格遵循合同的,从5月份到12月份,你是我的签约运动员,哪怕有一场球不打,你都要经过我的同意。结果,俱乐部点的这六场球里面,他来打了两场球。不叫他来打的球,他倒来打了。他完全按照他的时间来打。我就说,你来打得没意义啊,我明显打不过的球,你来打;我有希望赢的球,你却不来打。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矛盾就激化了,双方一直在扯皮,我还通过中国乒协,照会了日本乒协,我们严正声明按照国际惯例签约运动员,合同签到12月底,运动员是要服从俱乐部的安排的。前几年张钰在我们队打过,他同时还签了欧洲的俱乐部,欧洲这个俱乐部有一场球他没有打,最后别人扣了他很多钱。韩国运动员朱世赫、柳承敏都打过我们俱乐部,人家来了之后,就是整个赛季听你的了。如果个别场次来不了,还会给我们俱乐部请假。
事情发展到最后,我们只能把松下浩二叫到了上海,我们说了两条:第一,现在已经没办法了,已经打到最后阶段,第一阶段的损失没法挽回了。但是我们要求两条:一,就是最后的决赛阶段6到9名的比赛,水谷必须每场在这;二,水谷必须想办法给川乒保级。如果不打,川乒再掉级了,我要找水谷赔偿经济损失。我特别跟松下浩二说了,“这个严重性,你应该很清楚,你是他的经纪人。”我们把松下浩二签过字的,水谷隼签过字的合同一起拿到上海让松下自己再看看,同时重申了利害关系。
《乒乓世界》:您觉得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代天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不履行合同。很随意,(合同)签了等于没签,没有这个概念。到最后,我是非常强硬的,我说过,如果俱乐部掉级了,我就会跟他们打官司,要求赔偿损失。
《乒乓世界》:我们也祝愿川乒能尽量能打出一个好的结局。
代天云:就要努力去拼,我们还是不愿意放弃乒超这个平台,我们也希望水谷隼来了以后能有好的表现,能帮助我们把级保了。真的保不了级,不管能不能得到他的赔偿,我都得找他算这个帐。
松下浩二:我对中间人是否正确及时地转达了双方的意图表示怀疑
《乒乓世界》:能否谈谈水谷隼选手与乒超四川队签约前后的情况?
松下浩二:今年4月29日,我们收到了四川队发来的传真合同,并被告知合同需要马上签,因为马上就要到中国乒协报名的期限,无论如何得先把合同签了。匆忙之中,我和水谷只能答应先在合同上签字。但同时向四川队提出,具体详细的事宜,稍后商量决定。之前,我们预想到水谷的日程安排会比较紧,曾经提出过增加一名外援,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替补的建议。但是四川队答复不需要我们所介绍的选手。超联的日程表我们是在4月29日与合同传真同时才收到的,很多场次确实与水谷的日程安排有冲突。在今年2月24日,我们突然接到日本乒协中国部的杜功楷先生的电话,说他正在四川,负责四川队与水谷签约的事务。随后的两个月多月,我们需要与四川队进行沟通时,却无法联系到他。
《乒乓世界》:这一点似乎与8月26日某报上的说法有些不同?
松下浩二:四川队与我们之间出现目前的状况,我感到很遗憾。我多年来一直与中国乒乓界保持着良好的关系,非常珍惜与中国朋友之间的感情和信誉。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合约纠纷问题。我认为这次的问题出在双方在沟通上产生了误会。对于突然出现在四川队与我们之间的杜功楷先生,是否正确及时地转达了双方的意图表示怀疑。8月份我专程赶到上海与四川队商谈,希望能够消除误会。这次到上海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我或者水谷做解释,别人说我什么都不要紧。但是我担心这件事情影响到我的中国朋友,所以我必须来。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去补救。我理解中国乒乓球的激烈竞争,理解四川队的不易。
《乒乓世界》:水谷缺席比赛的原因?
松下浩二:我想这是一个国情不同、各自立场不同所造成的误会。水谷隼是日本国家队队员,需要代表日本参加国际赛事,同时他还是日本明治大学的学生,要完成学业、要代表学校参加日本国内的各类比赛,对于他来说,这些也是十分重要的。就如同对于四川队来说,超联是非常重要的赛事。所以,我认为还是双方在相互了解和理解上存在不足。
《乒乓世界》:上海商谈情况以及有关今后的方案?
松下浩二:在上海我跟俱乐部的两位教练进行了交谈。代先生由于日程安排上的原因,没能见面。四川队面临着严峻的局面,我想我们应该向前看,争取打好第二阶段的比赛。水谷已经腾出时间,准备参加9月的全部超联比赛。其实,9月15日——9月28日的日本关东大学生团体赛,对于一名日本大学生选手而言,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赛事(福原爱在早稻田大学期间,也代表学校参加了此赛事——编者注)。但是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已经与明治大学方面协商,并得到了理解,水谷获准缺席这次的关东大学生团体赛。希望水谷能够为四川队度过难关出一份力。我更衷心地希望日中友好、希望两国乒乓界之间的交流融洽愉快。
在我们的采访中,水谷隼只说了一句话:“我个人对于此事不打算做更多解释。”但随后明确补充:“我将参加乒超第二阶段的比赛。”9月13日,乒超男团展开了第二阶段淘汰赛第一轮的争夺,四川邮储坐镇成都成飞体育馆迎战廊坊银行。经过五盘大战,廊坊队在先丢两盘的不利局面下连追三盘,最终以总比分3比2逆转击败川乒,提前保级成功,而川乒只能等待参加另一次的保级战。在本场比赛中,如约出现在赛场的水谷隼发挥不佳:第三盘双打和金义雄搭档,先赢后输,2比3不敌张钰/崔庆磊;第五盘,水谷在2比1领先的情况下,被崔庆磊3比2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