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曼杯:孤独的狂欢
THE REMEMBRANCE OF THE HOPMAN CUP
文/姚昆
你是否想亲眼领略半个世纪之前网球比赛的情形?是否希望在与北京时间完全没有时差的情况下,观看国外高水平赛事?是否想在炎炎夏日里,欣赏到室内网球顶级大赛?能同时满足这些要求的答案只有一个:霍普曼杯。
哈里·霍普曼的痕迹
时至今日,德怀特·菲利·戴维斯创办的的戴维斯杯赛已经发展得“面目全非”,与之相比,霍普曼杯赛自从1988年诞生以来,则一直保留着网坛传奇哈里·霍普曼先生的痕迹。
关于这位澳大利亚网坛也许是澳大利亚体坛历史上最伟大的教练,你应该知道以下一些事情:
哈里·霍普曼作为球员总共获得过7个大满贯双打冠军,其中5个来自混双,其中4个澳网混双头衔全部是与他的第一任妻子尼尔·哈尔携手获得。按照另一位网坛传奇杰克·克莱默的描述——霍普曼“没有子女,没有业余爱好,网球对他来说就意味着一切”。
因为这些项目里的双打尤其是混双,在霍普曼心目中更是占据着特殊的地位,举办一项与戴维斯杯和联合会杯齐名的混合团体赛,是老先生生前的一大夙愿。
从1950到1967年,霍普曼15次率领澳大利亚队赢得戴维斯杯冠军,为祖国培养出了一大批顶尖高手,但他曾经对于靠打球挣钱的行为深恶痛绝。无论是与他关系多么亲密的弟子,只要投身职业赛场,师徒之间立刻“划清界限”。唯有对被称为“霍普曼宝贝”的弗兰克·塞格曼(Frank Sedgman),老先生却显得格外开恩。1951年底,霍普曼通过在报纸上撰写专栏号召捐款,成功地让塞格曼多保持了1年业余选手身份,即使塞格曼日后终究进入了职业圈,也一度回头帮助霍普曼训练年轻选手。
不过,霍普曼没有放过拿大弟子开涮的机会。他让当时如日中天的塞格曼在训练赛中手下留情,故意输给年轻的刘·霍德和罗斯威尔,回过头来立即就在报纸上描述道,他的年轻人将塞格曼打得如何狼狈,以此来证明“业余选手”比“职业选手”更出色。霍普曼对职业网球的厌恶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除了网球之外,霍普曼也是一名出色的新闻工作者,具备文人特有的倔强性格。某些传统在霍普曼看来是不可改变的,比如霍普曼杯赛沿用至今的司网裁判,带有浓重复古气息的“职业盘”(Pro Set,即每盘先赢8局的一方获胜)规则在霍普曼杯赛中也被保留。除了这些细节之外,可以说霍普曼杯的精髓,就是作为一项“以混双为核心,体现团队合作精神,代表国家荣誉,尤其是没有职业巡回赛积分的‘业余’赛事”而存在。
在霍普曼晚年的得意门生保罗·麦克纳米(Paul McNamee)精心操持下,传统韵味十足的霍普曼杯赛不断发展,而且这项赛事长年的成功举办,为网球混双项目进入伦敦奥运会增添了重要筹码,也将哈里·霍普曼的遗志进一步发扬光大。
西澳的明珠
拥有许多独一无二之处,让霍普曼杯在世界网坛格外显眼。巧合的是,它还栖身于一个号称“世界上最孤独”的城市,从而堪称是网坛最特立独行的比赛。
澳大利亚绝大多数的重要城市分布在东南沿海地区。占国土面积三分之一的西澳大利亚州自然资源丰富、经济发展迅速,但总体上地广人稀,大部分人口集中在首府珀斯的行政区域内。珀斯与澳大利亚三大网球重镇墨尔本、悉尼和阿德莱德的距离,都有数千公里,而且中间隔着大片沙漠、湖泊和山脉。
1909、1913和1921年,当澳网被安排在珀斯举行时,居住在澳大利亚东部的选手,其参赛之旅就变得格外艰苦。
珀斯曾经在“世界最友善城市”的评选中排名第一。珀斯不缺少热情,不缺少资金,但这颗孤零零挂在澳大利亚西海岸线上的明珠,缺少足够的关注,于是高水平体育赛事就成了他们吸引眼球和观光客的绝佳载体。
1988年初,刚退役的麦克纳米和两位同行凡科特(Charlie Fancutt)以及前温网冠军卡什,开始推销他们的混合团体赛构想。西澳大利亚旅游局属下的大型项目公司(Eventscorp)表达了浓厚的兴趣,并最终让它在珀斯市东南郊的伯斯伍德(Burswood)度假区落户。
像很多同胞一样,来自墨尔本的麦克纳米起初对遥远的珀斯知之甚少,但20多年来,他为了能让霍普曼杯留在西澳费尽了心思。当意识到这个表演赛性质的赛事随时可能因为赞助商离开而灰飞烟灭时,麦克纳米开始不断地游说国际网联。经过长期努力,麦克纳米终于在2003年让霍普曼杯艰难得到了国际网联完全认可的正式身份。
而现在举办比赛的伯斯伍德圆顶体育馆,原本计划在2007年霍普曼杯赛之后就被拆除,由于当时没有备用场馆,那样就意味着该项赛事只能离开珀斯。经过各方面协商,体育馆先是被保留到2008年,随后又保留到了2011年。从2012年开始,由西澳大利亚州政府投资4.83亿美元修建的珀斯体育馆将投入使用,它将成为霍普曼杯的新家。为了留住这项国际网坛的稀缺品种,西澳人真可谓是不惜血本。
澳网的影子
从很多方面来看,霍普曼杯与数千公里之外的澳网,颇有异曲同工之处。西澳大利亚州与澳大利亚中部和东部都有时差,却与中国大部分地区同处于东八时区,珀斯更是几乎与北京处在同一经度上,从地缘上来说,霍普曼杯比号称“亚太大满贯”的澳网,更有与亚洲“拉关系”的资本。
2005年底,中国队首次被邀请参加霍普曼杯资格赛,2006年,“亚洲霍普曼杯”的创办被麦克纳米称为“发展过程中的一大步”,2008年,霍普曼杯赛场上更是因此出现了印度和中华台北两支亚洲球队的身影。
霍普曼杯创办初期,不少名将之所以选择参加这项“非主流”赛事,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当时它与澳网同样采用欧美选手普遍不太熟悉的Rebound Ace球场,具备很高的热身价值。
而当现代化的珀斯体育馆投入使用之后,它又将与澳网的两座主赛场同样拥有可开合屋顶,在硬件设施方面达到大满贯级别的优越水准。更巧合的是,这两项大赛的主赞助商,也都是来自亚洲的汽车品牌。
澳网是第一个在“室内”举行的大满贯赛事,霍普曼杯则是目前唯一一项在(南半球的)盛夏举办的室内网球大赛。虽然夏天把比赛放在室内举行显得有些古怪,但是能保证比赛不受天气状况影响,甚至场馆内还安装了气温控制系统,对于澳网之前最怕“折腾”的高手们来说无疑非常贴心。霍普曼杯为何能在各方面与澳网长期保持高度默契?从根本上来说答案很简单:从1995到2006年,麦克纳米都同时兼任这两项大赛的赛事总监。
与其它面向所有选手开放的大满贯热身赛不同,霍普曼杯大多数时间只使用1块球场,专门邀请有票房号召力的名将参加,是一个名符其实的“高端产品”。其它热身赛可以模拟澳网外场环境,霍普曼杯模拟的却是澳网中心球场环境。过去3年,德约科维奇、萨芬娜和穆雷分别在参加了霍普曼杯决赛之后,随即首次跻身澳网决赛,印证了本项赛事强大的热身功能——虽然珀斯与墨尔本远隔千山万水,但霍普曼杯很可能是对顶尖高手来说最有价值的澳网热身赛。
累并快乐着
在霍普曼杯赛诞生的时候,它远不是网坛新赛季在澳大利亚的第一站。当时,五花八门的澳网热身赛从前一年11月中旬就开始举行,一直延续到第2年的1月中旬。那种比今天的巡回赛赛程还要“魔鬼”许多的赛程,造成的后果就是当首届霍普曼杯在1988年年底举行时,ATP单打排名前12位的选手中有11人身上带着不轻的伤病,霍普曼杯也只能邀请一些二流选手凑数。时至今日,新年第一周就要远渡重洋从寒冷的北半球来到炎热的南半球,对很多参赛者来说依然是巨大的考验。
本项赛事独一无二的赛制,也会令一些选手无所适从。生活中形成的默契,远不足以帮助那些平时很少在双打方面下功夫的单打好手,让他们在关键的混双比赛中如鱼得水。霍普曼杯历史上邀请过不少兄妹、姐弟、情侣组合,但其中没有一对能最终夺冠,最好成绩是1993年的桑切斯兄妹,他们最终夺得了亚军,那次比赛中他们的混双胜率超过了50%。
2009年,萨芬娜/萨芬组合小组赛前两战全部获胜,但混双均告失利,包括在“抢10”局中惜败给谢淑薇/卢彦勋,那也是中华台北队该届3场小组赛拿下的唯一一分。最“惨”的还要算是捷克“金童玉女”萨法洛娃/伯蒂奇,这对情侣参加过两届霍普曼杯赛,混双4战皆负,另外2场因伤弃权。而且连日的双赛消耗,使伯蒂奇患上了“混双恐惧症”,从此不再理会与女友携手参加大满贯混双比赛的要求,而当他将精力完全集中在单打上之后,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取得了飞跃。
虽然新年伊始就连续一日双赛,并且要在不熟悉的混双项目中耗费精力,会使选手们感觉“身累心更累”,但与此同时,主办方贴心的招待、舒适的比赛环境、当然很可能还有高额出场费以及奖金回报,仍然会让大牌球星们颇为受用。连今年首次参赛的“铁娘子”海宁也会动情地说:“我为来到珀斯参赛已经等待了28年,明年也许还会回来”。
小威廉姆斯此前两次参赛全部夺冠,女单和混双保持全胜,自然成为珀斯人每年都要全力争取的目标。费德勒在2001年与辛吉斯搭档捧杯,2002年则与米尔卡(当时叫Vavrinec)享受了一次西澳度假之旅,如今瑞士天王的职业生涯进入晚期,不知道他是否还愿意接受珀斯人的邀请,回到甜蜜故地重温旧梦。
当年从一项“没名没分”的表演赛起步,霍普曼杯一直格外注重比赛的娱乐性,竭力制造看点来取悦大众、吸引眼球和赞助商。1988年,麦克纳米花重金邀来了当年夺得“金满贯”的格拉芙,并且安排她与乐坛常青树克利夫·理查(Cliff Richard)联袂参加职业业余配对赛。1992年,贝克尔和格拉芙的首次携手演出又缔造了收视率新高。
2006年,霍普曼杯成为第一项引入“鹰眼”的网坛大赛。2011年虽然遭遇大面积伤病侵袭,但赛事组织者巧妙营造了“伊斯内尔Vs马胡特”这个看点,结果美国队最终第6次夺冠,法国老将则男扮女装玩了一把“搞怪秀”,将本项赛事的娱乐精神发扬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