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瑞华对话丛者余：再这样下去 中国女足就完了

　　08年北京奥运会女足比赛前，当年64岁的老帅商瑞华带中国女足来沈，做大赛前的最后热身训练。他的老战友、中国女足第一任主教练，有“玫瑰之父”之誉的丛者余给记者打了个电话，“我没有商瑞华的电话，你帮我联系一下，你带我去见他一面！ ”

　　2008年，中国女足别说在世界立足，遭遇亚洲的朝鲜、日本也明显力不从心了。危难时刻，中国足协想到了商瑞华，老帅上任前，说了句令人心头一振的话：“中国女足再差，也未到人见人欺的地步！ ”

　　在沈阳的万豪酒店，两位曾联手打造中国女足辉煌的老战友重逢了。当年，他们风华正茂，带队所向披靡，如今，他们已是华发老者，忍对女足满眼酸楚的破败苍凉。

　　“为什么不加大训练量？到了这个时候，还提什么‘快乐足球’？靠‘玩’靠‘乐’，能练出真功夫吗？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那是一代说话直来直去，心中只有“工作”与“荣誉”的创业者，丛者余对商瑞华这样说，他的话对着他的心。“哎，我手底下哪有人呢？过去我们带的那拨女足，别看有的人是半路出家，肯练不说，还个个有绝活。现在女足的技术、配合，跟老女足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脚弓推球过五六米就丢，回来放录像，自己也清楚错在哪儿了，但下回练毛病照犯不误，做教练的有什么法子？ ”“那也得练呢！不常说‘勤能补拙’吗？我过去带队员，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练，什么时候练到纯熟，什么时候为止，现在队员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想出什么成绩？ ”

　　对老战友的质疑，商瑞华不完全认同，他补充道：“苦练是必然的，但最终能不能练到一定的境界，我看还在‘天赋’。我认为，两代女足球员的最大差距就是天赋的差距，是境界的差距，足球这个项目，技术倒是最好练的，但‘头脑’却未必能练得出来！ ”“怎么现在这些孩子，一个个技术平平，讲究却这么多？我带队那时候，连洗个澡、找个场地都费劲！艰苦环境磨练人，朝鲜女足生活条件比我们好吗？条件太好反而起反作用！如今的女足球员不要盲目与人家比待遇，多看看自己的水平如何？自己的成绩怎样？没有成绩哪来的待遇？自己要知趣！ ”

　　闻此言，商瑞华一脸苦笑，“时代不同了。拿过去的标准要求现在的孩子，未必行得通了。你看现在学校里有几个女孩踢足球？天天补课，从早到晚，从家长到老师，唯恐孩子受伤，承担责任呢！ ”“普及文化知识没错，但是否应该因材施教？有些孩子未必是学习材料，但却有踢球天赋，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呢？天天学习，不得休整，长此以往学生的身体都毁了！我承认，现在孩子与我们那时不同，我们那时家长什么时候管过我们？小孩在一起玩，踢球，磕破点皮都是家常便饭，也没谁大惊小怪，不磕磕碰碰，怎么能成长起来？技术、能力是练出来的，不艰苦奋斗，怎么能出成绩？不艰苦奋斗，没有吃苦精神与向上的劲头，不要说女足，干其他项目也不行，干什么都不行！ ”

　　说到这儿，两位老战友忽然断了话头，过了好半天，商瑞华才悠悠叹道：“我认为，对中国女足存在的问题要从深层次挖掘，头疼医头、脚痛医脚的办法既不治标更不治本！ ”

　　丛者余说得更直接：“中国女足目前的困境，是整个大环境导致的，比赛失利，教练是要负责任，但将所有责任都推给教练，是不公平的！中国足球目前从上到下，都陷入了恶性循环，本来现在女足就呈下滑趋势，基层选材又难上加难，过去成型的青训体系几乎灭绝了，再这样下去，中国女足就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