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乒乓与足球的神秘关系

　　蔡振华，由于一手缔造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乒乓球的第二个“中国王朝”，而在中国体育界享有非凡的地位。如今，这位中国足球新的“带头大哥”，正领衔主演小球撬动大球神话剧的新版本。而之前一个尝试是，辽老大的大宗师崔大林，曾受命以辽宁经验经营足球若干年。

　　乒乓和足球的确有着神秘关联。体育系统看似庞杂，形若迷宫，事实上所有人，从体育总局到地方体育局，都在为“奥运争光计划”和“全民健身计划”奔忙。奥运当然是重中之重，是主干道，各地方，四年一个奥运周期，完成任务，政府出面论功行赏，所有人等，加薪晋爵，甚至惠及最底层的启蒙教练。完不成任务，则代价惨重，教练们保证金充公，领导们官位摇动。一个奥运项目，就是这样从下到上，一嘟噜一串，结成一个巨大的分利集团。由于事关重大，所以项目的选择尤其谨慎，投资小、见效快、安全系数高的项目，如乒乓球、羽毛球、女子举重、跳水等，成为各地争抢的项目，这符合最简单的经济学原理。一个核心事实是，1984年以来中国奥运金牌数的前十位，辽宁、解放军、广东、江苏、北京、湖北、四川、浙江、上海和黑龙江，都极大地受惠于乒乓球金牌。

　　而乒乓球与三大球，尤其是男子足球，却具有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负相关。上述“前十”中，黑龙江是足球的不毛之地；八一和湖北齐齐沦亡；辽宁和四川不复当年之勇；广东在恒大注入鸡血之前，气若游丝；北京、江苏、浙江和上海，裹足不前。

　　这当然有其内在的逻辑关联。地方体育局分割奥运蛋糕，对于耗资巨大的集体项目来说，是一场具有破坏性后果的抢瓷器运动，而对于奥运比赛设置了年龄限制的男足来说，更是双重灾难。被甩出奥运主干道，意味着权力者无意用男足来实现自己重要的价值和目的，意味着失去了权力保护，这在当下中国足以致命。这样一个项目，如果不是自身具有顽强的生命力，早已寿终正寝。男足当然可以走向市场，但市场在哪里？

　　乒乓等等所谓“小快灵”模式，屡试不爽的背后，是以行政权力为核心的分利集团的共同追求。在中国，我们深有体会的是，权力具有扭转可能发生的结果的能力。但体育系统的权力，对于足球也找不到施力的支点。足球是地方体育局的事儿吗？是，也不是；足球是投资人的事儿吗？是，也不是。而且，即使体育总局，对投资人也不拥有权力，更何况区区一个中国足协。模糊，模棱两可，谁也可以负责，谁也可以不负责。真正的病灶正在于此。

　　我无意在此，重弹足球回归举国体制的老调，但足球，在目前的情形下，完全依靠市场配置资源，并由此诞生一支强大的国家队，纯属天方夜谭。当下，决策者以足球的方式救足球，比如为各级国家队请洋教练，建立公正清明的联赛环境，大批派员留洋，这充乎其量也只是技术范畴的修修补补。推动中国足球一场深刻革命的手段，只能是权力制度的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