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大洋网-广州日报
引言：“共和国体育回故乡”是江西南昌当年申办第七届城运会时的口号。故乡在哪里？故乡在瑞金。“故乡”这一概念的提出，是因为1933年5月31日成立不久的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在瑞金叶坪组织了第一届五卅赤色体育运动会，这是苏区首次大规模、全局性的综合运动会。运动会共有来自红一、三、五军团，中央机关，江西、福建各县市的运动员160多人参加了包括足球、篮球、网球、田径等18个项目的比赛。据记载，比赛结束后还举行了盛大的群众游行，革命之音响彻瑞金。
此外，这届运动会后诞生了共和国的第一个正式体育组织赤色体育运动委员会，即现在国家体育总局的雏形。委员之一、后来的开国上将张爱萍在运动会总结会上发言说，比赛不是为了胜负，而是为了锻炼铁的筋骨；他同时指出：“需要有锻炼工农身体的竞赛，而不是锦标主义，互相排挤。”当年张爱萍的话如今仍具强烈的警示意义。
这一为“锻炼工农阶级铁的筋骨”而举行的赤色运动会，极大吸引了本报记者。记者在江西境内辗转上千公里，最终到达红都瑞金，展开了一番“共和国体育故乡”的探源之旅。
探访
赤色运动会见证人
记者在瑞金第一个采访的是99岁的老红军刘家祁老人。
刘家祁老人是现生活在瑞金的3位老红军之一，也是78年前那届赤色运动会目前唯一的见证人。
2008年北京奥运会火炬在江西境内传递，刘家祁老人头戴红军帽，在瑞金沙洲坝的红井跑了50米。据刘家祁的孙媳妇邬艳华介绍，老人身体一直都很好，不过去年因不慎摔倒导致骨折，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但老人说话声音洪亮，思路清晰，78年前那届运动会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刘家祁担任瑞金黄柏区少共区委书记，比赛前一晚，他和其他参赛选手经过一夜赶路，第二天一早赶到叶坪。他的队员在运动会上参加了短跑等田径项目的比赛，而他作为代表队领队，有些遗憾没有亲自参加比赛。
刘家祁回忆说，“五卅”运动会带有军事性质，比赛项目除球类和田径项目，还设置了刺杀、投弹等军事项目的比赛。他说，当地群众也都积极参与，白天有比赛，晚上还有文艺汇演，老乡们提着客家人的灯笼“茶灯”看汇演，因此老乡们都称这个大会是“提灯大会”。
刘家祁还清楚地记得，毛主席晚上也参加了“提灯大会”，“他个子很高，很瘦，还和大家打了招呼。”
新中国成立后，刘家祁历任瑞金县公安局侦察组长、赣南行署公安处秘书、瑞金县人事监察局局长、物资局副局长，于1975年8月退休，1984年6月改办离休。
邬艳华介绍说，老人最喜欢运动，“以前，他早上五六点就起床，在2楼上跑步。”而刘家祁老人也亲口告诉记者，几十年来，他每天早上沿路小跑到3公里外，然后再散步回家。此外，他自己经常按摩脚和腹部，这是他的秘诀。邬艳华说，老人现在饮食上注意不吃饱，晚饭更是坚持少吃的原则。
毛泽东
共和国体育史上最早的裁判之一
1933年5月31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第一届五卅赤色体育大会在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所在地瑞金叶坪举行。记者走进这个叫做叶坪的红色故地，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办公的祠堂，毛主席、周总理住过的房子、中央政治保卫局的办公地、红色中华通讯社的旧址……依然还在。在这届赤色运动会赛场阅兵台的广场一端，子弹头一样的烈士纪念塔凛然伫立。从阅兵台到纪念塔之间如今是一片草坪，阅兵台左侧是已达300年树龄的古樟树，巨大的树冠遮出大片阴凉，想当年，红军战士就在树下乘凉……
记者在采访中得知，首届五卅赤色运动会在当年的苏区规模宏大，隆重热烈，赛前还成立了筹备会，比赛有预赛和复赛，参赛运动员既有机关人员，也有前方红军战士，既有红色学校学员，也有少共中央局的队员，来自苏区和白区的160多人在5月31日这一天齐聚阅兵台前的赛场，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开幕典礼。
在瑞金赤色体育史展览馆，记者看到了1933年5月8日出版的中共中央机关报《红色中华》关于举办五卅赤色运动会的消息。消息称，这届运动会举办的目的是为了“检阅自己的力量，向敌人作总示威”。文章说：“为着检阅工农自己的体格，发展赤色体育运动，五卅运动筹备会，决定在今年的全苏区运动会中，发起比赛，欢迎苏区及白区的工农选派代表来参加比赛。”
当时，刚当选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主席的毛泽东为这届运动会的题词是：“锻炼工农阶级铁的筋骨，战胜一切敌人。”而比赛中除球类比赛、田径赛之外，还有越野跑、投弹、刺杀等比赛，军事色彩浓厚。
当时苏维埃政府的主要领导人不仅积极参与运动会的组织筹备，还亲自担任裁判工作。运动会设主席团，由博古、邓颖超、王盛荣、项英、张爱萍、何长工、杨尚昆等7人组成，毛泽东、张闻天、邓颖超等人则亲自参加了裁判工作。虽然现在没有资料显示毛泽东当时担任了哪一项比赛的裁判，但是他毫无疑问是共和国体育史上最早的裁判之一。记者在历史图片中看到，曾任国家主席的杨尚昆在这届运动会上担任了篮球裁判，并在赛后和队员合影留念。
张爱萍领衔的篮球队让对手吃“鸭蛋”
虽然历史翻过了78年，但是记者还是能从当年的报纸报道中感受到那届运动会的热烈和隆重。据报道，在篮球项目上，后来成为开国上将、国防部长的张爱萍带领的少共中央局篮球队实力最强，在比赛中多次大比分战胜对手，还曾以22比0让对手吃了“鸭蛋”，最终以绝对优势获得冠军。
1933年6月出版的中共中央机关报《红色中华》在第四版刊登的消息生动再现了这届运动会的盛况：“苏区赤色运动会，于五卅傍晚六点钟正式开幕了。比赛两天，早上五点半钟，那160多位运动员就全体齐集于运动场，当时虽然天空阴云密布，小雨纷纷，但仍个个抖擞着自己的精神。未几银角一吹，比赛开始，这一天全是球类竞赛，足球，排球，网球，球，球，球，满场是球。顺次比赛，一军团队，红校队，中央政府队，国家保卫局队，江西队，无不身强力壮，跳跃敏捷，尤其是少共中央局队人才济济，英勇善战，在篮球比赛时，竟以33比1大败江西队，20比0使保卫局队吃了一个鸡蛋，同时红校的足球队亦颇不弱，以2比0送了江西队一个又大又圆的鸭蛋……”
《红色中华报》的记者以极为生动的笔调再现了红校对中央联合队的足球决赛：“时刚为雨后，球场满藏雨水，真是一场激烈的足球战呀！上半场中央联合队1比0先胜。下半场因中联队的二门过于轻视对方，被红校前锋在五分钟连进了两球，结果以2比1，红校队获得足球冠军。”
我们如今经常看到大翻盘的足球赛事，78年前在苏区的这场足球决赛竟然也是以大翻盘结束，让人感觉十分有趣。
在瑞金赤色体育史展览馆，本报记者看到了这张78年前少共中央局篮球队队员的合影，黑白照片上，张爱萍和担任裁判的杨尚昆都不过20出头，瘦瘦高高的张爱萍一脸书生气，让人难以想象这位爱写诗的青年后来竟成为一生戎马、铁骨铮铮的开国上将。
80年前就提出反对“锦标主义”
五卅赤色运动会是中国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在瑞金成立后召开的一次规模较大、有组织有计划的全区体育盛会。当年的6月3日，在运动会闭幕式总结会上，大会宣布成立中央苏区第一个体育组织中华苏维埃共和国赤色体育委员会，推选项英、王盛荣、邓发、张爱萍、施碧晨5人为赤色体育委员会委员，这个委员会就是现在国家体育总局的雏形。
张爱萍在大会闭幕的总结发言中指出：开展运动会的目的“不是为了赛胜负，而是锻炼铁的筋骨”，他更指出，“我们需要有锻炼工农身体的竞赛，而不是锦标主义，互相排挤。”这标志着首届共和国的“全运会”就提出了反对“锦标主义”的口号。但是，将近80年过去了，如今我们在比赛中依然暴露出各种丑闻，无一不是和锦标主义相关，“金牌至上”的弊端，至今也未能杜绝。
第七届城运会以“共和国体育回故乡”的口号让世人皆知，国家体育总局这届城运会要求不再设置“金牌榜”，这一做法其实正是78年前那届赤色运动会反对锦标主义的回归。
瑞金市体育局党支部书记梁征山告诉记者，由于瑞金是共和国以及共和国各个部门的源头，各部门这些年纷纷到瑞金“寻根问祖”。2008年，国家体育总局向瑞金拨款200万元，用以资助瑞金修建赤色体育史展览馆。如今，这一建在瑞金市体育局办公大楼内的展馆，已准备正式对外开放。
梁征山回忆说，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刘鹏前来瑞金观看展览，在赤色运动会比赛所用的一把网球拍前驻足良久。梁征山感慨：那时在苏区就有网球打，真难想象。梁征山说，瑞金体育正借助瑞金红色旅游兴起之际，逐步拓展红色体育教育。他希望能有更多的运动员、奥运会冠军和世界冠军到瑞金来寻根问祖。
本专题撰文/摄影
本报记者 张顺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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