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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校更像一个江湖 “棍棒大餐”下练就“高徒”

2012年01月15日12:10
来源:黑龙江新闻网-生活报 作者:吕迪
 


  □吕迪

  2011年12月12日这天上午,16岁的高明一如往常参加散打训练。中午训练结束,高明刚刚走出训练场就接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电话:上官鹏飞死了。

  上官鹏飞是高明的偶像,不仅是因为上官的成绩突出,还因为他俩都有着相似的武校学习经历。已进入专业散打队的高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在此之前,散打运动员从来没有因比赛受伤死亡。

  郁闷远没有结束。三天之后,一组题为《河南某武校暴打学生,画面惨烈皮破血流》的照片在网上曝光,高明一眼就认出是自己的母校,而一年多前,他也曾经有着类似的挨打经历。

  从进武校习武到如今的专业队,高明的每一步都是在父母的“威逼利诱”下完成,虽然从教练到队友都认为他极具习武天赋,但上官鹏飞的死还是让他对前景感到悲观。他曾想过放弃,尽管如今他已是沿海某市的青少年散打冠军。

  如同大多数武校毕业的学生一样,他对母校的情感很复杂,有时候甚至有点“恨”。那些棍棒打在身上的“啪啪”响声,是他抹不掉的梦魇。

  相比之下,29岁的张帅可要乐观得多。这位北京奥运会武术比赛56公斤级散打冠军(散打为北京奥运会特设项目,金牌不计入总数),从小痴迷武术,对母校心存感激,尽管在学习期间也曾遭遇棍棒之苦,但他将此视为成长的阶梯。

  虽然多数武校采取的是现代化教育,但中国武术的师承传统以及古老的庭院式训诫仍或多或少地影响着现代武校。“棍棒底下出高徒”成为行业内不争的事实——

  问题少年被送进武校

  许多武校学生都是对学习失去兴趣的“问题少年”,进入武校似乎成为这些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孩子的最佳选择。高明就是其中之一。

  2010年初,高明的父母把他送进了登封一家知名武校。像许多刚进去的孩子一样,高明对校内封闭的生活并不适应:16个孩子挤在一间寝室中,每天早五点,就要起床跑操,随后就是一天紧张的训练。

  夏天,在太阳底下一晒就是两个小时,所有人都被晒掉了一层皮。高明说,到了冬天,训练时也只能穿短袖,手脚长冻疮成了家常便饭。

  不过让高明最为恐惧的是违反校规的惩罚。这所武校规定,学生不得使用手机、MP4,不准打架、吸烟、看小说。如有违反,便会遭教练的棍棒“伺候”。同时,训练动作做错或者偷懒,同样会被打。高明说,教练一般使用少林棍,最少打五棍,打多少和下手轻重要看教练的心情。

  不过,这不是最惨的。学生最怕被“保卫科”的工作人员抓住。“若被保卫科的抓到,可能面临着挨三顿打。”高明说。捉住犯错的学生,保卫科负责人往往先“收拾”一顿,再叫来分管这个班级的“部长”。“部长”上来也是一顿拳脚,然后再喊管理班级的教练。一般情况下,最后教练出面都会觉得没有面子,将学生领回去后,免不了又是一顿“棍棒大餐”。

  “他们想打哪儿就打哪儿,没人敢还手。”高明说,如果发现逃跑,打得往往会更狠。有学员不服,教练就会让其他学生按住四肢,他再动手。

  2010年一年,高明曾被教练收拾了三次。最严重的一次,他前后被教练打了26棍,屁股上裂了一条数公分长的口子。

  “为了杀一儆百,教练们教训违规严重的学生前,往往会将上百名学生集合起来,让大家集体‘观摩’。”高明说。

  在武校,学生难管也是一个普遍现象,“仅靠说服教育肯定力度不够,”一位武校负责人说,一些胆大的学生甚至抱着六楼窗外的塑料下水管道一下子滑到一楼。“如果孩子出了问题,还不是学校的责任,打学生两下又能怎样。”

  在高明眼中,武校更像是一个江湖……

  从“武术体校”到“武术集团”

  20多年的发展,民间武校已成为集培训、比赛、演艺为一体的多元化产业链。

  事实上,张帅可与高明是怀揣着不同的梦想来到登封的武校。大批如张帅可一样对武术痴迷的人存在,推动了登封武校井喷式的发展。

  1980年,登封县成立登封县少林武术体校,招收了22名学生,郑跃峰便是其中之一。他还记得,当时干部工资一月工资才二十多块,而他们22名同学的补助就有18元。此时,后来塔沟武校的创始人刘宝山也开始在家里招收徒弟。

  对民间武校的推波助澜作用的是1982年电影《少林寺》的播出。随后,少林功夫红遍大江南北,慕名而来的习武人越来越多,登封的武校也如雨后春笋般发展壮大。

  《少林寺》热映的第二年,张帅可出生。他表示,自己是深受这部电影影响而最终学习武术的。

  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假和尚、假拳师也开办武校借机敛财。最终,登封市取缔了45所武校,仅保留了6所。到了上世纪90年代,功夫热仍未减退,1995年,16岁的杨道刚从安徽老家只身来到登封,成为登封少林寺武术学校的一名学员。他来学武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家人不再受同村人的欺负。就在这一年,日后的“麻烦制造者”高明出生了,最终难逃被家人强行送进了武校的命运。而1996年,14岁的张帅可也进入塔沟武校,开始了两年多的武校生活。

  郑跃峰说,经过近20年的发展,登封如今已有52所武校,6万多名学员。“武僧团成立最晚却发展最快。它打着武僧团的概念,事实上仅是一家私人公司。”郑跃峰说。

  习武人的“江湖路”

  武校林立的繁荣背后,武校江湖的某些不良习气开始影响着越来越多学员的人生。

  2004年,登封市第一武馆的教练乔文明因琐碎小事对学生不满,并拿学生“练手”,造成该学生头部重伤,最终,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其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

  2006年,登封市某武校教练发现学生私自外出,当即以违反校规为由,用多种武术动作,对学生进行殴打体罚,致其中一名学生当场晕倒,后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事实上,在2008年以前,登封武校在当地曾一度名声很坏。一些煤矿老板与百姓发生矛盾,便会打电话找武校的教练带上学生前来助阵。

  “那时候登封哪里有纠纷,只要有年轻人出现,就会被认为是武校的学生。”郑跃峰说,经过严厉整治,自2008年之后,这一现象便基本杜绝了。

  其实,在这个武术江湖之中,想得到江湖人士认可,还要靠实力说话。在郑跃峰看来,原本强身健体的武术被赋予了浓重的对抗色彩。这是武术的大趋势,打倒对方也是意志品质的体现。

  对于所有武校的学生而言,都要面对的就是毕业后的出路问题,毕竟最终靠武术吃饭的人少之又少。小龙武院教练杨道刚说,真正走上专业化道路的屈指可数,能成为冠军的更是凤毛麟角。

  高明与他的同学曾不止一次地为出路而痛苦:“大家都在想,为什么受了这么多苦,最后还没有一个好的归宿?”

  现实是残酷的,武校毕业后,有的进入专业队,有的当兵入伍,还有的当起了保安,而更多的返回家乡,甚至有的成为社会不稳定的因素。

  据当地媒体报道,2010年5月,登封某武校6名学员学武四年之后,没有找到合适工作,便开始结伙抢劫。

  如今,张帅可已成功转型为河南省散打队的助理教练,杨道刚同样坚守在教练位置上,只有高明想放弃。在他看来,即便拿到武术冠军又能怎样?用不了两年时间,江湖上就不会再有你的消息。(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高明为化名。)

(责任编辑:汀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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