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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运动创伤界元老:确定刘翔病情 帮冯坤恢复

2012年03月31日09:57
来源:中国体育在线/sportspress.cn
  田得祥,中国运动创伤界元老、北医三院主任医师。虽已退休,并近耄耋,但他依然活跃在运动创伤治疗最前沿。田得祥加入“运动员守护神”的队伍50多年,体操健将鲍乃建、李小双、柔道高手冼东妹、花滑明星赵宏博、排球女将冯坤等无法计数的运动员,都是在受伤后经他精心治疗得以重返赛场再铸辉煌。

  工作兴趣完美结合

  田得祥生于河北省定兴县,小时候随父母在北京生活过几年,后从河北考入北京四中。田得祥从小喜欢跑跳,学业优秀加上体育成绩突出,他从北京四中毕业后,顺利考入北京医学院医疗系,即现在的北京大学医学部。

  大学时光稍纵即逝,田得祥在班中出类拔萃的成绩赢得了辅导员的赏识。1959年临近毕业时,田得祥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当时正值第一届全运会在北京举行,北京代表团急需队医,辅导员派田得祥前往北京女篮帮忙,而且一帮就是两个月。初次到运动队的情景令田得祥记忆犹新,正是这次与众不同的经历让他渐渐喜欢上了运动医学。

  中国最早的运动创伤专业由北医三院骨科元老曲绵玉开启,他不仅是运动医学研究所的创始人,也是田得祥进入这一领域的领路人。大学毕业后,田得祥直接被分配到刚成立不久的运动医学研究所,从此走上运动医学研究之路。继建立了北医三院运动医学研究所,曲绵玉此后还会同其他专家,帮助当时的国家体委创建了体育医院。

  “我工作比较积极,虽然每年有半个月到一个月的假期,但除了出差,基本没休过。现在说起来,医院欠我的假期有好几年呢!”田得祥笑着说。的确,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工作与兴趣完美地结合起来,但凡能够做到这一点,很多人都在工作中取得了成功。

  想做好一件事,首先要对它感兴趣,唯有把工作当乐趣,才能全心投入其中。“工作对我意味着乐趣。”这是田得祥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工作我什么都忘了,我是真心喜欢和运动员打交道。”

  “想搞好运动医学必须下队。”这是田得祥工作50多年的切身体会。下队观察运动员训练,从医学角度给予合理建议,“有些动作该怎么做,哪些动作容易受伤,下队时我总和队员进行交流。”长期与运动员接触,让年近八旬的田得祥有着一颗年轻的心,“运动员的蓬勃朝气对我有很大的精神鼓舞,而且他们教会我很多东西。”边看病边学习是田得祥始终不变的理念,向运动员学习体育知识,随后再运用这些知识丰富自己的医疗理论,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的过程,受益的最终是运动员。

  两次赴美、一次赴日的留学经历让田得祥收获了更先进的医疗理念,学到了更前沿的医疗技术。

  穿越岁月妙手回春

  田得祥进入运动创伤领域后,他治疗的第一位病人是国家体操队的运动员鲍乃建。

  鲍乃建是中国第一代体操运动员,有“全能王”之称。1956年,周恩来总理为第一批运动健将颁发证书,体操被列为第一个项目,而鲍乃建又因为是体操队的全能第一而被授予“中国第一号健将”。鲍乃建拼命三郎一样的性格也使他成为“受伤大王”上世纪60年代初,田得祥和老师曲绵玉为鲍乃建的膝盖、脚、腰做过三次成功的手术。手术后,鲍乃建不仅重返赛场,而且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体操是一个运动员受伤几率很高的项目,1965年,当鲍乃建手术几年后,第二代体操运动员、国家体操队原总教练高健从单杠上失手掉下,造成颈椎脱位,田得祥和老师曲绵玉为高健做了两个小时手术。此后,经过良好的恢复,高健重返赛场,并与队友一起取得男子团体世界第六的成绩。

  然而,正当中国体育与运动医学取得突飞猛进的时刻,“文革”中断了这一切,运动医学所因“不为工农兵服务”被撤销。直到“文革”后期,随着各体育项目逐渐恢复,运动医学所才在周恩来总理的批示下得以恢复。

  一场浩劫过后,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运动医学所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得以快速发展,由3张床,15张床、30张床,发展到如今的60张床的住院规模。那个时期,也是在北医三院运动医学所工作多年的田得祥大显身手的时刻。

  “文革”后,田得祥治疗过的一个田径运动员,而今他只记得那名运动员的病情,却忘了他的名字,“他是个短跑兼跳远的运动员,本来很有运动前途,但一次跳远时踏过了跳板,径直跳到了沙坑外,当时整个腿都转了90度,膝盖4条韧带全断了,一条血管已撕裂,腿部神经成了一团麻……”田得祥回忆道,“我给他修复了4条韧带,缝上了血管,但神经被严重拉伤,已没有办法复原了。后来,他100米仍能跑12秒多,生活没有受到影响,但只能转行做教练。”后经记者查证,这位被田大夫记成“刘什么海”的运动员,是江苏省田径队副总教练谭洪海。

  1996年,广东女子柔道运动员冼东妹左膝半月板撕裂,初步诊断为左膝关节严重坏死,医生建议她立即停止训练住院手术,否则会影响日后的行走。起初,冼东妹决定选择保守疗法,后经田得祥诊断,决定先为她做摘除半月板手术。多年后,田大夫解释说,半月板就像自行车轴承里的滚珠,起减压保护润滑的作用,但滚珠坏了不仅起不到作用,反而会把关节磨坏。手术后,经过一段恢复的冼东妹夺得了八运会冠军,后又经过其他大夫治疗,接连夺得了雅典和北京两届奥运会女子柔道52公斤级冠军。

  中外对照自信无比

  “放心,手术一定没问题,你一定能回到训练场。”这是田得祥当年在手术前对花样滑冰运动员赵宏博的承诺。

  距2006年都灵冬奥会仅剩6个月时,赵宏博在训练中跳起后落地不慎导致跟腱断裂。一般运动员跟腱断裂后恢复期为半年,若想进行比赛则需要更长时间。除非奇迹出现,否则赵宏博要想踏上都灵冬奥会舞台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到两个小时的手术,仅四个月便可正常训练,如期参加冬奥会并获铜牌奇迹就这样发生了。

  “国外运动员很惊讶,他们起初已经不把申雪/赵宏博列为比赛对手了,没想到他在都灵竟能上场。”田得祥的妙手震惊了国际体坛。

  “一个好大夫除了技术治疗外,还要对患者进行心理治疗。”这是田得祥一直以来奉行的行医原则。赵宏博在术后康复中,因归队心切训练量过大,导致刚做完手术的脚又出了问题,必须要再打三周石膏,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赵宏博刚燃起的信心又被浇灭了,那段时间,他心灰意冷,几近绝望。

  “我一定会让你重回战场的。”田得祥再次坚定有力的承诺激励了赵宏博,此外他还迅速制定了复健方案,并进行多次会诊。虽几经波折,但赵宏博最终站上了都灵冬奥会的舞台,一枚铜牌更是对田得祥精湛医术的最好回报。四年后的温哥华冬奥会,完全摆脱伤病困扰的赵宏博更是与申雪联手一举拿下花样滑冰双人滑项目金牌,为自己的运动生涯画上了完美句号。

  当年,如果没有田得祥的精心治疗就没有一个健康的赵宏博。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赵宏博多次对田得祥表达了感激之情,田得祥受邀参加申雪、赵宏博的冰上婚礼更是凸显出他们私交甚好。

  奥运会女子摔跤冠军王旭、男子体操选手李小鹏、排球女将冯坤……这些知名运动员都曾是田得祥的患者。2005年,田得祥为王旭成功做了肩部手术,免除了病痛的王旭第二天就送给了他两个雅典奥运会的吉祥物,田得祥保存至今。

  悉尼、雅典、北京,连续三届奥运会,田得祥都受邀成为中国体育代表团医疗组专家,为运动员会诊治疗。2008年北京奥运会时,田得祥与其他专家一起就刘翔跟腱的伤势进行会诊,“比赛前两三天刘翔才到奥运村,从手感和核磁共振的片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会诊后,田得祥还与刘翔的医疗团队共同交流了他的病情,并提出相关建议。

  “刘翔在美国做的手术不复杂,冯坤的第二次手术也是在美国做的,是郎平介绍她过去的,但恢复期长。就医疗中的手术来讲,中国大夫的优势是实践多、病源多,中国人的特点是"心灵手巧",运动员受伤的情况也类似。经过多年的发展,中国的运动医学不比外国人差。实践证明,我们的治疗及术后恢复期,都比国外的情况好、时间短。”田得祥说起这些非常自豪。

  酷爱民乐尽享时尚

  如同歌中唱的那样:你太累了,也该歇歇了。为运动医疗事业贡献了一辈子的田得祥真的该休息一下了,该像别的老人那样享受天伦之乐,把时间多分些给家人。可出于对运动医疗事业那份真挚的热爱,直到今日,田得祥仍奋战在第一线。

  “周一下北京队,周三做一到两台手术,周四看门诊,周五下国家队。”这样的工作量对年轻小伙子来说都不是很轻松,对已79岁高龄的田得祥来讲,他的付出可想而知,“我就周二能有点儿空闲时间。”田得祥笑着说。

  “今年的伦敦奥运会我还要去,签证刚办下来。”这将是田得祥参加的第四届奥运会,他是中国体育代表团医疗组中的元老级人物。就像出征重大赛事,每支运动队都要由老将坐镇,稳定军心一样,田得祥就是医疗组的主心骨。至今,他还经常出现在北京队很多项目的训练现场。在医务室、体操队、举重队,“有什么事,问问田大夫”还是这些场合经常能听到的话。

  虽然闲暇时间不多,但颇有情趣的田得祥却把自己的业余生活搞得有声有色。音乐是田得祥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文革”前,来访的苏联红旗歌舞团在北京演出,那时还是学生的田得祥去看过两次。在音乐世界中,田得祥对民乐更是偏爱有加,如今的国家大剧院、中山音乐厅,凡是有民乐演出的地方都能看到田得祥的身影。除了欣赏,实践必不可少,拉二胡、弹古筝,时不时地唱上两句,田得祥绝对是名副其实的音乐迷。

  都说电脑是年轻人的玩意儿,可田得祥偏不信这个邪。“我出去讲课的幻灯片都是自己做的。”活到老学到老在田得祥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了,发电子邮件、浏览网页,凡是年轻人会的,田得祥一样不落。

  关注刘翔,我也不例外

  记者:你初次接触体育是什么时候?

  田得祥:我从小就很喜欢田径,100米、200米低栏、400米我都跑过,年轻时400米最快跑到57秒。从老家到北京上初中,我报考了好几所学校,最后选择北京四中,就是因为我看上了四中的大操场。

  记者:北京四中是体育传统学校,在那里学习生活的6年给你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田得祥:四中确实有良好的体育氛围,我在四中的那6年里,一直坚持每天锻炼一小时,所以那会儿身体非常好。每天4点半下课后,我就到操场上跑步,而且我还是校田径队的队员,主攻200米低栏和400米。

  记者:你是如何踏上行医这条路的?

  田得祥:说起来挺偶然的,高中时比较喜欢音乐,高考时想考个音乐院校,可在那个年代搞音乐不太现实,又加上我当时理科成绩特别好,平均都在85分以上,在老师的建议下,我考入北京医学院医疗系。

  记者:是什么原因让你专攻运动医学?

  田得祥:大学四年,我成绩一直不错,老师很喜欢我,毕业实习时先是被分配到妇产科,当时恰巧赶上在北京举行全运会,老师就派我下到北京队跟队治疗,加上我本身就喜欢体育,有了这次下队经历,让我萌生走运动医学这条路。毕业后,就直接进入了北京运动医学研究所。

  记者:当时的北京运动医学研究所是什么样?

  田得祥:当时的研究所刚刚成立,我国的运动医学事业还处于萌芽阶段,我们在这一领域比欧美起步晚得多。我记得那会儿整个研究所只有3张床位,能看病的医生也很少。

  记者:看到当时的状况,你是否后悔选择了运动医学研究这条路?

  田得祥:怎么会呢!我一直都相信我国的运动医疗研究终究会赶超欧美的。我国运动员总人数多,受伤病困扰的运动员都不少,研究所刚成立时能出诊的医生却不多,那时我们不对外接诊,只接受国家队、各省区市运动队的运动员,这样对医生医疗能力提升很快。那会儿,我们的技术就不比欧美差。改革开放后,随着硬件条件的完善,我们更是赶上了欧美,他们做的手术我们都能做。

  记者:什么动力让你五十年如一日,坚持为运动员服务?

  田得祥:作为医生,为患者服务是我的职业道德、职业操守,只要做医生一天就要好好工作,这是我的专业也是我的使命。另外,我本身就特别喜欢体育,希望我国体育事业能处于世界前列,运动员作为体育事业的门面,为他们服务也是对国家体育事业最好的支持,所以自打我1959年上班起,就对我的工作、我的专业有着很高的热情。再有,我确实对运动员有着很强的好感,这估计跟我中学时候练过体育有关系吧。

  记者:现在你还做什么运动?

  田得祥:前几年我都坚持每天锻炼一小时,现在也时常和同事们打打乒乓球,打比分的那种,和年轻人交手我也能赢下一两盘,在业余选手里,我的水平还可以。除了乒乓球,我还打过几个月网球,但是运动量实在太大了,不太适合我们老年人。

  记者:对奥运会你关注什么?

  田得祥:悉尼、雅典、北京,连续三届我都作为奥运会中国体育代表团医务部专家组专家随队参加奥运会。我和普通观众不一样,他们关注的是运动员在赛场上争金夺银,我关注的是运动员场下的身体状况,好好为运动员服务是我在奥运会上最该做的。

  记者:今年是奥运年,你关注中国运动员的表现吗?

  田得祥:大家都关注刘翔,我也不例外。刘翔今年状态不错,年初时他还破了室内60米栏纪录,今年奥运会应该有不错表现。

  记者:体育对你意味着什么?

  田得祥:在全民健身的大环境中,体育对提高国民体质有很大帮助,专业运动队也是衡量我国国民体质的一个标杆,就像毛主席对体育的题词“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就我自身而言,体育把我的兴趣和工作结合起来了,真正让我享受到兴趣与工作相结合的乐趣,这是很多人享受不到的。

  命中注定

  有时最初的选择就是最终的选择,就像有人的初恋一直持续到生命的最后。还是孩子时的田得祥,以不俗的成绩同时被北京一中、六中和四中录取。他选择了四中。为什么?许多年后,他说起当初选择的原因“就是因为四中有一个很好的操场”。

  一个操场可以在上面驰骋,因为田得祥喜欢体育。在操场上驰骋的还有比天高的、年轻的心,任爱好飞翔,也是对理想的追求和释放。田得祥小时候还很喜欢音乐,他还曾畅想报考音乐学院。但他更喜欢体育,他在操场上跑出了好成绩的同时,也在学业上取得了好成绩。他考上了很多人向往的北京医学院,体育成了他的业余爱好。虽然成了医生,但他又回到了体育,成了体育明星的守护神。

  这一切,都是因为北京四中的那个大操场?

  田得祥一点都不像是年近八旬的老人。在接受我们采访的两个小时里,他接了好几个电话,每个电话他都热情地告诉对方应该如何去治疗、去找谁、应该注意什么,有求必应,你听不到他说“不”。他治疗了很多体育明星及普通人的伤病,很多人也因此成了他的朋友。

  说起生活、提起家庭,田得祥觉得有些对不起两个女儿。夫人是积水潭医院的麻醉师,夫妻俩都一心扑在工作上,尤其是那个革命的年代,不免对女儿少了些细心的呵护。两个女儿现在一个是出版社的美术编辑,一个在日本学完传媒留在了日本,学业生活顺利幸福,田得祥如今也成了幸福的外公。提起每每下了班、周末、过节都因工作在为病人忙碌,而没有过多的时间陪女儿,他言谈话语中还是有几分遗憾。“其实她们可以发展、成长得更好。”

  是什么让年幼的田得祥选择了北京四中的大操场,然后选择了体育医学之路?是必然,还是偶然?恐怕田得祥自己也说不清楚,也没人说得清楚。

  这也许就是某种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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