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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早报:孱弱男网 折射中国网球转型真实困境

2012年10月11日08:52
来源:东方早报

  对比单飞前的金花,中国男网教练组组长曾少昡把如今的男网球员比作为“实习生”,“张择、吴迪他们才刚刚在ATP挑战赛中站住脚,其他球员还是在以ITF挑战赛为主,何况男子职业网坛竞争更加激烈,他们还无法在ATP巡回赛中站住脚。”

  2008年年底,金花的单飞翻开了中国网球新的一页,李娜、郑洁和彭帅也由此开始全新的职业化之路。去年,李娜历史性的法网夺冠更是让单飞成为中国体坛的一个标志性名词。人们迫不及待地希望看到更多球员单飞,以推动网球运动在中国的发展。

  去年开始,单飞的话题就被不断抛向女网小花和男网球员。今年当张择排名创造全新的历史(154位),中网跻身八强,单飞的话题再一次蜂拥而至。美好的愿望带着巨大的压力投射在缓步上升的中国男网身上。在上海劳力士大师赛上,他们在外界巨大的期待中并未走远。一轮游的尴尬提醒所有人,单飞对现下的男网而言只是一个伪命题,而他们的现状也更像是如今中国网球的现实缩影。

  金花路难以简单复制

  四年前,金花们通向职业化的单飞试水交出了不俗的成绩单。李娜那座法网奖杯折射的光芒中,单飞在很多人的解读中等同于成绩、商业市场上的双重突破。

  在很多人眼中,如今的举国体制反而成为中国网球进步的唯一羁绊,所以单飞成了外界不少人眼中男网和小花们成功的捷径,似乎单飞便意味触摸到了成功。

  事实上,金花的单飞并非是一蹴而就的故事,“这是水到渠成的结果,也只有到了北京奥运会后,李娜她们才有了自己出去闯的能力。”金花单飞的推动者,前女网总教练蒋宏伟如今很庆幸自己的决定,“这些球员在国家队已经具备了高度的职业素养和技战术水平,所以她们走出去才能获得成功,没有之前的基础不可能一步登天。”

  在单飞前,金花们已经取得了不少耀眼的成绩,郑洁和晏紫是大满贯双打冠军、奥运会双打季军;李娜是奥运会殿军,在大满贯赛场也多次跻身16强;彭帅同样在巡回赛上屡有惊艳表现。“归根到底,她们的水平能在巡回赛中立足。”前网管中心副主任高沈阳说,2008年底的排名是最好的证明。当时,李娜排名23位、郑洁排名25位,而彭帅排名40位。排名第126位的晏紫在第一年的单飞之旅中遭遇困境,排名下滑近200位。

  如今的中国男网除了张择和吴迪(第179位)排名在Top200,其他球员均在第350位开外。“金花单飞前在高水平的WTA巡回赛中征战多年,无论是经验还是水平都已经可以应付残酷的竞争。”对比单飞前的金花,中国男网教练组组长曾少昡把如今的男网球员比作为“实习生”,“张择、吴迪他们才刚刚在ATP挑战赛中站住脚,其他球员还是在以ITF挑战赛为主,何况男子职业网坛竞争更加激烈,他们还无法在ATP巡回赛中站住脚。”

  单飞的话题、外界的期待也让男网球员背上了一定的压力。“无论是媒体、球迷还是领导都关注男网单飞这个话题,球员自己背负不少压力,也会着急。”上海大师赛赛事总监杨亦斌经常和中国球员聊天,他很清楚急功近利反而得不偿失,“这是循序渐进的过程,现在提单飞为时过早了些。”和男网一样,如今的小花们同样无法在巡回赛中立足,所以她们对单飞一样可望不可即。

  “准单飞”一字之差背后

  这些年中国网球阴盛阳衰的表现也让不少人认定,网管中心把大量的精力花费在了女网身上。

  “事实上,中心对男网更加重视。”曾少昡认为网管中心一直在为男网创造各种条件,“比如通过外卡参加中网和上海大师赛,甚至还把澳网的亚洲区外卡赛引入国内,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在家门口参加高水平赛事,让男网球员有了与世界高手过招的机会。“现在不光是中网和上海大师赛,光在中国就有6站ATP挑战赛,这样的近水楼台也能帮助球员尽快增加积分和经验。”作为赛事经营者,杨亦斌也认为现在男网包括小花们有了更好的比赛平台。

  除了国内越来越多的比赛平台外,网管中心和国家队也给了张择、吴迪等具有潜力的队员更多的自由度。

  “现在只要是他们想打能打的比赛,队里都会出钱给他们打,甚至现在他们在比赛间歇也会留在欧洲训练。”现在的男网一哥张择成为最好的例子,一位江苏队的教练透露,“现在他的教练团队除了外教佩瑞外还有男网国家队教练组组长曾少昡,无论是比赛还是训练,都在模拟最逼真的单飞环境。”

  “他们现在尽管没有单飞,但已经是‘准单飞’了。”曾少昡解释说,一字之差的背后不仅是差别还是差距。张择和吴迪也认为“单飞”还不合时宜,“水平还不足以单飞”。事实上,张择在大师赛首轮面对卢彦勋时就一再暴露出实力和经验的差距,面对卢彦勋的快速平击球,他的技术动作也有些变形。“我们的球员要赢一分很困难,但丢掉一分却轻而易举,此消彼长中,信心也受到影响,比赛自然很困难。”曾少昡的说法也得到了张择的认可,“我只能打出一两场好球,不能将水平一直维持在一个高的状态,这需要整体实力提高才能做到。”

  即便是男网的训练水平,在蒋宏伟看来,也与世界网坛存在不小的差距,“中国男队还是缺少训练的力度。尽管我们一直讲要以赛为主,但我们的训练还是一直不到位、不到家,特别是体能。体能不提高那就与国际上差距更大,某些技术环节或许差不多,但体能这样的能力不强,就无法保证比赛中发挥出真正的能力。”张择曾经并不注重体能训练,如今在外教佩瑞早晚各8000米的魔鬼训练中,他也慢慢尝到了甜头。

  当然信心还是男网球员最缺乏的东西。“老实说,我们和Top100的球员交手时,还是会紧张缺乏信心,这就容易影响我们的发挥。”吴迪承认,自信对现在的他们相当重要。即便如此,教练组和球员也达成了共识,明年需要增加至少5站比赛,“尽管输球会影响信心,但不断参加比赛,是职业网球选手成长、成熟的唯一途径,这既是对他们能力的锻炼,也是他们建立奋斗目标的必要过程。”

  Top100难令赞助商垂青

  如今很多人把男网单飞标准设定在排名跻身Top100,“的确男子打进Top100远远比女网打进Top50难。”此前孙晋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曾开玩笑否认Top100将成为男网单飞的标准,“如果他们经常一轮游,那还是别出去单飞比较好。”

  孙晋芳也承认Top100将成为中国男网历史上一个重要的坐标,但这个坐标更多的将是突破的历史意义而非商业价值。“据我所知有一些品牌对球员感兴趣,但他们更倾向与球队而非某个球员签约。”杨亦斌认为如今去关注这些球员的商业价值尚早,而且并非Top100的排名就能令赞助商动心。

  “尽管男网这几年进步很快,但我们目前还是持观望态度。”一家体育经纪公司的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目前没有任何针对男网球员的经纪计划。事实上经纪公司的态度也源于赞助商的想法。

  “在体育的商业赞助领域,竞技水平决定商业价值,即便男网球员跻身Top100,也很难收获令人满意的赞助合同。”著名的体育营销专家、关键之道咨询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张庆就曾与很多企业就网球赞助沟通过,在他看来,一些装备赞助商愿意投入实物赞助,但一份好的合同却很难给予男网球员,即便他们跻身Top100,“很多本土企业不在乎排名,更看重国际大赛的成绩,比如一个ATP250分赛或500分赛的冠军远远比世界排名80位来得更具吸引力。”

  赞助商“摘桃子”的心理以及他们对球员成绩与企业品牌形象的权衡就令男网单飞的商业开发远没有想象的简单,“尽管这些年网球普及很快,兼具文化流行性,但它的商业开发依旧是依据成绩的一个窄路径。”张庆说,更多的赞助商会宁愿选择金花而不是男网。

  商业赞助带着极大的逐利性,但它也揭示了当下中国网球产业的不成熟。“就像网球职业经纪人、业余比赛场馆经营等网球产业方面,中国现在还很欠缺。这也造成很多球员要单飞也很难有足够的商业保障。”如今转型投身网球产业的前中国男网主教练王越就认为,与中国男网一起发展的必须还要有整个产业。他以网球经纪人举了一个例子,“一旦有了成熟的网球经纪人制度,那他就能够帮助球员处理各方面关系,从选手的各方面利益综合考量,从形象、商业和竞技角度给球员多方面的帮助。”

  王越也希望在男网球员继续提高的同时,中国的网球产业端能全面成熟发展,“我就以经纪人制度举例,它的出现是一个多赢局面,在演艺界全部是非常完善的经纪人制度,所以现在的网球这个高度职业化的项目就需要它。”

  正在施肥的职业化土壤

  “龙头有了,却没有龙尾。”孙晋芳承认在三朵金花的辉煌背后,中国网坛面临断层。事实上,李娜等金花的成功为中国网球打开了职业化的大门,但中国男网单飞的职业化土壤还需要进一步灌溉。

  中国女网屡创佳绩令不少人开始关注网球,并开始走上网球场,但事实上中国网球的基础并未因此而更加坚实。从一些青少年赛事的反馈看,这几年青少年赛事的参赛人数不增反减、改年龄等现象也屡屡出现。

  “网球后备力量的培养真没那么容易,投入大,耗时长。”孙晋芳在接受采访时也透露,我国网球专业运动员的人数在她八年多之前刚上任时为400多人,现在也就千人出头。没有众多的网球人口作为基础,便不可能拥有高高在上的金字塔尖。“而中国网球想要可持续发展,光靠一两个球员很难,需要一个金字塔结构的人才体系才能更快地推动职业化。”杨亦斌说现在所有的网球人都不能盲目乐观。

  对于中国网球而言,真正的职业化土壤也恰恰需要施肥。现在,无论是传统的三线培训体系还是俱乐部、企业投资以及网球学校等形式都在培养球员,而王越也有着一个更大胆的观点,“我一直有一种新的观点,不是要建多少网球学校,而是要把网球送进学校。”

  事实上,目前无论是明年即将招生的中国网球学院还是孙晋芳打造的山花网球学校,都在进行这样的尝试。“孙晋芳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以及怎样去做,尤其是开设网球学校,这样孩子们可以在保持基础训练的同时接受文化教育,这是非常具有高瞻远瞩意义的,是了不起的努力。”WTA首席执行官阿黛斯特在中网期间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认为网球学校是中国职业网球必需的养分。

  “只有有了职业化的基础,有了职业化的各种商业配套,中国网球才能真正通向职业化。”无论是王越、张庆还是杨亦斌,这些关注中国男网的人眼中有着惊人的一致,“没有职业化的土壤根本没法结出职业化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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