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是我,要在一艘40英尺长(约12米)的小船里呆130多天,做那些换帆之类特别艰苦的工作,我肯定不干。”
说这话的是英国航海家伊恩·沃克,曾数次担任过有“航海界珠穆朗玛峰”之称的沃尔沃环球帆船赛参赛船队的船长。即便拥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单人不间断环球航行”对沃克而言,仍是一件“肯定不干”的苦差。
也因此,刚刚完成了这一壮举的中国人郭川,在沃克眼中,是个“特殊、坚强的狂人,是我们的英雄”。
2012年11月18日,现年48岁的郭川驾驶纯靠自然力量驱动的帆船“青岛号”从青岛起航,途经合恩角、穿越大西洋,最终进入南印度洋,沿途不停靠、无后援、无供给,经过137天20小时2分钟28秒、超过21600海里的艰苦航行,于4月5日抵达终点青岛,从而成为首位成就单人不间断环球航海伟业的中国人。
所谓“我们的英雄”,是因为4年前,郭川曾是沃克手下的一名船员。正是因为得到当时“绿蛟龙号”船长沃克的“首肯”,郭川才得以在通过海选和各种测试后,成为首位参加沃尔沃环球帆船赛的中国人。那时,在“绿蛟龙号”上,媒体船员的身份让郭川无权参与船只的具体航行工作,只是用文字、图片、视频等方式把船上发生的事传送给组委会和媒体。即便如此,这场长达9个月的“海上马拉松”造成的身体极度疲劳,和与外籍船员交流时那种类似“插班生”的身份感带来的孤寂煎熬,让郭川患上了“幽闭恐惧症”,一度沮丧崩溃到不能控制呼吸。在“绿蛟龙号”停靠青岛时他拿着自己的全部个人物品下了船,“一分钟也不想多呆”。
可在停靠青岛时受到家乡“英雄”般欢迎的场景,又刺激了郭川当时已经木讷的大脑:“我发现自己不能从一个英雄变成逃兵,必须咬牙往前冲。人在征途,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不能轻言放弃。继续参赛只是痛苦一阵子,如果退出则会后悔一辈子。”
郭川挺住了。完成比赛后,郭川获得了赛事组委会颁发的“亚洲特别推广贡献奖”。郭川很激动,但他并不“谦虚”:“我应该获得这个奖项。我不是什么英雄,但我战胜了沿途所有的痛苦和挑战,我很为自己骄傲。”
这一刻的骄傲,让郭川有了一种破茧成蝶般的顿悟和升华:内心的强大比体能和技巧更重要。“经过那次洗礼,我才真正成熟起来。”这也让郭川对自己的帆船事业,有了更高的期望——一个人不停靠、无后援、无供给进行40英尺级别的帆船环球航行。在此之前,还没有人能完成这一壮举。
虽然中国有过灿烂悠久的航海史,有过600年前郑和七下西洋的伟业,但近现代的帆船运动史,鲜有中国人的身影。所以,郭川每一次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帆船培训或比赛中,都是那么的“扎眼”,那么的与众不同。
但郭川的人生本就“不走寻常路”:在30多岁仕途正顺、生活富足时,因为厌倦了朝九晚五的生活,热爱滑雪、潜水等户外运动,他毅然辞去副局级待遇的工作,转而投身到帆船这项与大海拥抱、放飞心灵的运动,并且一痴迷就是十几年。
然而,仅拥有过人的勇气和探险精神并不足以让郭川成为“中国帆船第一人”。除此之外,还需要长时间的专业训练,为此郭川曾孤身一人赴国际帆船爱好者的天堂法国进行了数年的专业培训;更重要的,是对信念的坚守:“人生在世应当有所追求。这个世界属于执着的人。”郭川如此解释自己如何能在这138天中坚持下来,尽管其间要与大洋上惊涛骇浪进行重重搏斗,要绕过“海上坟场”合恩角,要每天吃着味同嚼蜡的冷冻脱水食品,克服每次合眼仅20分钟的睡眠不足,以及一个人的孤独和对家人的无限思念……
“这是一个多么勇敢的人啊!”英国资深航海专家戈文·布朗在听闻郭川的壮举后啧啧赞叹。
在这次环球航行中,郭川在大海上度过了自己48岁的生日。已近“知天命”之年岁,郭川却从不“认命”,他想用自己的执着努力,证明每个人都可以更积极地活着:“到了我这个年龄,很多人在心态上已经走进了晚年,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失去了拼搏的动力。我只想证明给他们看:你还能拼搏,你还能创造出更大的奇迹。”
“郭川的故事能激励中国这样一个有悠久航海历史的国家。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吧,每个人都行。”英国皇家海军退役军人、极限帆船竞技专家马克·特纳如此说。
上图:4月5日,郭川完成环球航行后引燃燃烧棒庆祝。 新华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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