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我们必须去帮助他们
首席记者 沈坤彧
第一个炸弹在街对面爆炸的时候,卡洛斯·阿雷东多(Carlos Arredondo)正在波士顿马拉松赛终点处的看台上。
“很响。”他说,“巨大的火球窜了出来。还有浓烟。”下一秒,这个53岁的波士顿人火速翻过路障,全速跑向了冒出烟雾的事发地点。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牛仔帽,就像是某部西部片里的英雄。“这是第一反应,我们必须去帮助他们!”他说。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血塘,一些残缺的肢体四散在地上。旁边是一个穿着灰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正绝望地试图站起来。“他的腿没了。”阿雷东多说。
第二个炸弹又在100码外炸响了。然而他把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年轻男人的身上,问对方的姓名,并告知自己的。“我告诉他,‘我叫卡洛斯,你会没事的,救援队正在路上。’”阿雷东多回忆道。这个男人血流得这么多,看起来很快所有的帮助都会无济于事了,除非用止血带先把血止住。阿雷东多抓起了他看到的第一样可能有用的东西,“某人的运动衫。”他说,“我把它扯碎了。”一条绷带缠在了伤者左腿的膝盖上方,在那下面,只剩一截赤裸的骨头和血淋淋的碎肉。另一条则绑到了他的右腿上。阿雷东多接下去抓住了一架轮椅,把这个年轻人放上去,尽可能快地往前推,同时手里还抓着男人腿部被炸掉的碎肉。年轻人还有意识,阿雷东多告诉他尽可能地用手让轮椅的两个轮子动起来。他们向着白色的医疗搭帐篷行进,那些参赛选手现在看着另一场马拉松在面前展开:阿雷东多和那个浑身是血的没有腿的男人经过他们,困难地朝着目的地而去,年轻人最终被救护车带走了。
更多的救护车开了过来,阿雷东多留在原地,等待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在他长袖T恤衫的胸部,别了两个圆形胸针,上面印着自己两个已经死去的儿子的照片。大的那个叫亚历山大,在美国海军服役的时候死在了阿富汗,年仅20岁,那是2004年8月。小的那个叫布莱恩,因为承受不了兄长离世的打击上吊身亡。“在他身旁,我们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他哥哥去世的经过。”阿雷东多说。
当时他的世界瞬间崩塌了,就像波士顿马拉松的很多参赛者一样。他也试图自杀,坐在一辆货车里,往身上倒汽油,并点燃了火柴。他没有死成,但浑身多处烧伤。当他醒来的时候,这名曾经的哥斯达黎加非法移民发现自己因为儿子的为国捐躯而被美国政府授予了公民的身份。他用了一年的时间从烧伤中恢复,从此以后便开着车在美国到处跑。在他的车后备箱里,放着一具小型的棺材,里面存放着自己儿子的遗物。“这就是我的整个世界。”他说,面对货车张开臂膀,“这也是我最后的负担。”
波士顿马拉松赛举行的这一天正逢“爱国者日”,阿雷东多原本打算来这里发放美国国旗以纪念自己两个儿子以及所有因为这场战争而失去自己生命的人。“我发出去200面国旗!”当炸弹爆炸的时候,他身边只剩下一面国旗,在他帮助那个年轻人的时候,这面国旗浸透了对方的鲜血。“看看这面旗帜,都是血。”阿雷东多说。他把国旗仔仔细细地卷起来,塞到自己裤子的后口袋里。他的T恤衫、长裤和鞋子上,也早已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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