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迷始终搞不懂，赛场上的李娜到底是任性还是个性。 /CFP
晨报记者 黄嫣
美国网球公开赛将为整个赛季奠定一个基调，但无论如何，过去大半年时间，有一个人肯定五味杂陈，那个人就是李娜。
李娜是个很奇怪的人，她在敞开心扉和保护自己之间左右摇摆，完全按照心情和比赛胜负所定。如此行为被一些媒体解读为“任性”，却也被另一批人归类为“个性”。她曾经期待能让每个人满意，但结果往往事与愿违，这种感觉让她很挫败，仿佛所有讨好都很无力。
直到有一天，她说，她只是想好好打一场球。上周末，《纽约时报》刊出了一组李娜专访。记者布鲁克·拉尔默长久以来一直跟随中国顶级运动员，这次更是在北京陪伴李娜度过了整个备战期，对李娜的解剖第一次显得如此深刻、合理。
无法忘掉责难压力和期望
所有关于李娜的非议都始于法网第二轮。那个“难道要对球迷三叩九拜”的言论经由媒体无限放大，时至今日都让李娜感到很被动。布鲁克也见证了那一刻，他甚至“有幸”见证了之后同一位记者在温网与李娜的交锋。在他看来，李娜在之后更为简短和客套的回答中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
可惜这一切并没有伴随着李娜的克制而偃旗息鼓，就在李娜顽强闯入温网第三轮的时候，媒体的质问，让她再度陷入舆论中心。
一篇评论里这样写道，“当体坛明星的个性已经让世风良俗难以包容，又有谁来约束这种可怕的任性？”
李娜说自己并没有看到这篇报道，而她重申只为自己而不是为祖国打球。“当人们说我代表国家的时候，”她后来对布鲁克说，“这顶帽子对我来说太大了。”
事实上，李娜身边的每个人都试图给她创造一个看似清澈的环境，教练罗德里格斯一直尽可能不让她接收媒体的报道信息，丈夫姜山像个哨兵在守护她，不让可能影响情绪的文章进入她的视线。当她被刺痛时，姜山还努力安抚。“中国有句话："英雄都是毁誉参半的"，”他说。“我劝她忘掉责难、压力和期望。但忘掉很难。我们只是凡人。”
但这一切都无法规避李娜必须面对的问题，她在体育界和社会上激起了自由还是爱国的大讨论。有关评论见报后，网络争论此起彼伏，李娜的球迷捍卫她“做自己”的权利。“一开始，人们的期望影响了我，但我后来意识到他们只是把自己的梦想投射在我身上，”她说。“我不是圣人，我也是个凡人。我有起有落。惟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她补充道：“我真的认为我只是个运动员，只能代表我自己。”
过去三个月玩命训练
李娜的这番言论像极了之前那个脆弱的她，和所有那些不希望被干扰的运动员一样，李娜一直想独立起来，这种“独立”不仅仅来自于她参加比赛的属性，更多来自于她的内心。
面对各方面的压力，李娜在这篇采访中故作轻松地对布鲁克说：“过去的我很受负面报道的影响。现在我只是想，也许媒体觉得我不够有名，想帮我出名。”但她的笑声空空荡荡，布鲁克解读说，找不到任何底气。
要把李娜和中国分开毕竟是不可能的。她是这个国家最有名的人之一，在微博上有2100万关注者（《纽约时报》注：相比之下，勒布朗·詹姆斯在推特上只有940万关注者）。创纪录的1亿1600万中国观众观看了她在法网的胜利，超过了去年观看超级碗的观众数量。李娜千万美元的年收入依赖于她与中国市场的联系。有一个直观的数字显示，五年前，WTA在中国有两站比赛；到2014年将有八站。WTA首席执行官斯泰西·阿拉斯特承认，李娜帮助点燃了亚洲对网球的热情。“如果说威廉姆斯姐妹在本世纪前十年具有最大的影响力，”阿拉斯特说，“那么我会说，李娜毫无疑问是这个十年重要的球员。”
压力让李娜一度找不到自己。随着年龄的增大，她也必须更大限度地压榨剩余的体力。为了做得更好，她每天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训练场上度过，仅仅几十秒的休息之后，她还得继续。
李娜知道自己现在是个被推着前进的个体，唯一能做的，是尽可能地无愧于内心。过去三个月，她在闷热的北京接受着魔鬼训练，而这一切，只因为她正全力以赴冲击世界前三，并力争再拿一座大满贯。
应该让李娜轻装前行
布鲁克见证了这个过程，所以，在他的笔下，想尽力还原一个看起来还算轻松的李娜，即便她背后背负着13亿人的关注，李娜似乎也想尽量地活出自己。
在《纽约时报》的这组专题里有一个细节很震撼人心，每个在北京的傍晚，李娜都会向自己匿名登记的酒店预订按摩服务。有一天，服务员开玩笑对李娜说：“你长得很像那个网球运动员。”李娜听了笑笑，朝姜山眨巴眨巴眼睛，一声不吭。
她很享受这种做平凡人的感觉。一直都是。虽然那个关于“三叩九拜”的话题短期内无法让人忘记，但她只是想做好自己。
对此，教练罗德里格斯的解读是李娜对于网球的认识更为纯粹而已，当一位14岁就失去父亲的姑娘不得不背负起生活压力的时候，她肯定不懂该把网球的爱摆放在哪里，一切都是机械而自然的。可现在，李娜说，她想在退役后给姜山生个孩子，为了以后的生活，为了她深爱的网球，必须向前进。
这是一个平常到极致的想法，但在李娜的身上，却因为被赋予太多压力而走了型。这一点我们可能从未想过，但在布鲁克的笔下，隐隐约约能感受出李娜需要喘息。从美网开始，或许我们每个人，每个真的爱李娜的人，都可以试试放下强行赋予她的目标，让李娜轻装前行。
作者：黄嫣 (来源：新闻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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