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钰熹篇
安亭镇内，廷钰专注地盯着一株白玉兰。
这种花的花期较短，自绽放那一天起廷钰已经连续看了八天，他知道花渐凋零，更是不舍离开。
有些人说，他最可怕的地方是专注，对于这点，确实没什么人会反对。而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更强的利器是安静。
很多人认为，冷静是一种很可怕的精神力量，殊不知，更有魔力的是安静。那是一种绝对的安宁，屏气凝神，无声无息。他会品花的绽放，听风的气息，观星的明亮。当然，他更擅长的是将利刃插入对手心房——永远的位置，不会有一分偏移。
“你要珍惜自己的每一次出手，一旦出手，剑不回头。”廷钰刚刚习武时，父亲就对他说了这句话。
他所听说过父亲的一些事，莫不与杀戮有关。年少时他时常幻想那般情景，觉得如此才算肆意江湖，却发现想的多了，结果便是每每都从噩梦中惊醒。于是，他不再去想，不愿再问，他学会了安静。
他只问过父亲一句，为何那么年轻便退出江湖。
父亲遥望远山，思忖良久。“因为一个人。”
他没有再问下去。
16岁之前，父亲禁止他与任何人交手。在16岁那天，父亲交给他一把剑。
“这把剑曾经的名字叫‘屠日’，后来重新打铸，现在交给你，剑的新名字是‘洗心’。”
那天，他带剑走出家门。那夜，他仰望星空，看到了双星伴月。
从默默无闻到响彻江湖，廷钰用了一个月，那一次九华山论剑也被誉为颠覆武林格局的一战。
随后，他看到了那个人，只一眼廷钰便相信他就是父亲口中的那个人。没有丝毫的犹豫，他选择跟他走。他想知道，是什么力量改变了父亲。
他想知道，有什么可能改变自己。
五溪河畔，柁老躺在一块青石上酣睡，青石旁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壶。
他已睡了两天两夜，就在这两天两夜间，山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关于柁老的年龄是一个谜，甚至连他何时出道都无人知晓。
柁老赤髯如虬，见过他的人，都仿佛看到张仲坚再世，唯一和虬髯客不同的是，柁老更为豪爽，洒脱。
他好交友，无论何人只要喝上三碗便是朋友。他的酒量极好，却每喝必醉，他很奇怪不醉为何还要喝酒。他可以三天不进油米，也可一顿吃下一头牛。他可以三天不睡，亦能一觉睡够三天。
他现在还在睡，如果不是一只飞虫误入他那豁大的鼻孔，他可能仍在和周公嬉戏。
“阿…阿嚏！”一声惊雷震晕了可怜的飞虫。柁老醒了，恍如隔世。
他并不知道自己喝了多久，睡了多久，只恍惚记得要上山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对了，九华山论剑。”站在山脚下，终于记起此行的目的。希望现在上山还来得及拿下那个他毫无兴趣的头衔。
站在山顶，硝烟渐散。都结束了吗？
“谁拿到了，快点出来和老子再战三百回合！”话语苍白，谁都知道最牛逼的那个不可能仍还待在这里。
柁老有些焦躁，他本就不是冷静之人。此时的他像极了王盘山的金毛狮王，不同的是谢逊求刀他要人。
终于找到一个清理战场的小和尚，告知了他一切。
“范廷钰！快滚出来！”咦，这个名字好陌生，神经大条的他终于安静下来，可以像个正常人一般思考问题。虽然我喝酒误了不少事，甚至记不起许多事，但这个名字确实千真万确不曾听过。到底是何方妖孽？
正想着，眼前一道金光闪过，他侧身避开，看到一支金箭插在身旁树上。
“真是高手。”他走上前去，拔出金箭，箭上粘着一张字条——
“嘉熹贤弟，豪情仁义。欲战廷钰，TV一聚。”
“靠，怎么还有洋文？”不管怎样，总算有了头绪。
柁老长舒一口气，对着阳光露出招牌式的憨笑——
管他刀山火海，我只想找到你，范廷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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