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阅读：JR-史密斯江湖再见 浪子回头金不换

　　“人生而自由，却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关于JR-史密斯身上迸发出来的一切，一方面写满了社会契约对于史密斯行为的约束力量和排斥，一方面JR始终表现出困兽犹斗的那种对抗精神和反叛精神，逐渐团绕在了他职业生涯的周身，那可能就是我们常常说的，魔性！克利夫兰之泪最让人动容的其实只有三个人：詹姆斯的救赎，泰伦-卢的如释重负，然而只有JR-史密斯的泪崩更像是一种砸碎枷锁一样的释放，像是野兽砸碎了笼子跑出来之后的那种自由。“毒瘤”、“神经刀”都是这些年联盟和世人给JR设置的禁锢和枷锁，在夺冠的那一刻，JR自由了。他从克利夫兰的更衣室到游冠军游行全程赤膊上阵，再一次魔性尽显。奥巴马致电了泰-伦卢说了一堆祝贺的话挂断电话之前，特意调侃了JR-史密斯，“现在你要转告JR穿上他的衣服，他不能一周都这样四处招摇，结果香波特也脱了上衣，欧文也脱了上衣……天哪，拜托哥们。”

　　大概一年多以前，JR史密斯来到骑士之前甚至让克利夫兰骑士队总经理大卫-格里芬感到无比的头疼，球队当时希望得到的是一个侧翼的防守高手，一个能够投三分球防守坚韧但是情绪不会失控的外线尖刀，但他们谈及的并不是JR-史密斯，而是他纽约的队友香波特。当时已经考虑了好一段时间的格里芬依然下不了决心，因为当时的交易评估看起来像一块赤裸裸的有毒的馅饼——纽约尼克斯当时交易的方式几乎就是白送，两个首发的3D球员，你只需几个替补和几年的二轮选秀就唾手可得。这听起来简直就是街边那种清仓甩卖的广播一样，“只需99，你只需99，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

　　我去！格林芬可真不是什么傻子，这种高风险高回报的事儿他再清楚不过了，这笔交易的核心内容根本就不是香波特，对于无法容忍无限堕落的尼克斯的JR，实际上尼克斯也急于摆脱这个情绪炸弹，这把神经刀在纽约干的事情甚至一度让纽约人感到了10000点的伤害指数。事实上一年前关于JR史密斯职业生涯拐点的那次交易评估和内容，詹姆斯说：“把他带过来吧，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在乎其他人对他的看法”。詹姆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对于一支球队对于JR风险评估的策略也写在了纸上：如果他闹事，酗酒，嗑药或者飙车，就TM的裁掉他让他卷铺盖滚蛋，至少我们还有莫兹科夫和香波特。JR来到克城之前甚至被允许和格里芬电话接触，这几乎是擦边球，联盟不允许任何交易期干扰公平交易的原则，但是那一次对话JR对格林芬口口声声的保证并不是他最终来到骑士的原因。说到底骑士对于JR是给予了无比的厚望，甚至在这支冠军球队中，能够拉开一侧单打独斗解决问题的人，除了詹姆斯欧文就只剩下了JR-史密斯，而在当时球队对于队内球星的战术评估中，詹姆斯也没有JR那种拉开单挑能够命中稳定三分的能力，三分球在当时依然是詹姆斯的进攻弱项。更重要的是掌控球的欧文身高受限，他正在被“联盟一号位第一防守黑洞”搞得焦头烂额。于是JR-史密斯出现在了这里，并且在今年六月总决赛最重要的第七场比赛给了克城最大的回报。

　　总决赛第七场比赛出现了三次关键的节点：詹姆斯在最后1分50秒对伊戈达拉的异常关键的防守，欧文在最后53秒单挑库里命中的准绝杀的三分球。但实际上这些铺垫都要感谢JR-史密斯，比赛的第一个节点甚至是拐点出现在了第三节。勇士一度将分差拉到了8分，这是全场比赛双方交替领先中最大分差，一个危险的信号袭来，勇士起势。而JR-史密斯连续命中了两记关键的三分球，那是两个将已经被推到悬崖边而拯救了球队的6分球。对大卫-格林芬和勒布朗来说，他们投资在JR身上一年多的赌博在第七场得到了回报，这就好像是2010年洛杉矶湖人和波士顿凯尔特人的第七场生死战，阿泰斯特挺身而出救主如出一辙，当时洛城对于阿泰斯特西决恶斗科比也是心有余悸，就和之前克城赌博JR是一样的心理状态。但JR-史密斯的高光时刻绝对不只是在第七场总决赛的12分4篮板和2次助攻1次抢断。整个季后赛JR-史密斯是无人防守时三分球命中率最高的球员，也就是说他是今年季后赛最完美的定点三分投手。骑士横扫活塞的四场比赛史密斯扔进了17个三分球，横扫老鹰又是扔进了14个三分球，前8场比赛JR有两场比赛单场命中了至少7个三分球，打破了骑士季后赛队史纪录。而总决赛第三场那场输不起的比赛中，JR-史密斯找回了手感扔进了5个三分球拿下20分。

　　关于JR-史密斯，历史上你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类似型的第六人，不管是早年在内线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麦克海尔，或者到了在每支球队都砍下50+的克劳福德，史密斯和他们一样独立独行在NBA的历史中。去年在骑士战胜公牛队的那场常规赛中，JR得到24分职业生涯第24次单场投中7个以上的三分，刷新自己之前的23次纪录。更能证明JR-史密斯魔性一面的是：他在这场比赛创造了单场出手17次全是三分的NBA新纪录（此前是鹈鹕替补安德森的13次三分出手）。而7个以上三分纪录之前的保持者是雷-阿伦（生涯22次单场投中7个以上三分），史蒂芬-库里在当时只以19次排名历史第三位。直到这个赛季库里打出了场均命中5个三分球的神奇赛季，库里在对魔术拿下51分投中10个三分球之后他打破了此前NBA个人单场10+三分球的纪录，而那个人既不是雷吉-米勒也不是雷-阿伦，而是整个生涯多数是第六人身份的JR-史密斯。他在2009赛季效力掘金对国王时命中过11个三分球，当时国王队在最后几次犯规全部来自于外线，就是为了阻止史密斯打破NBA三分纪录让自己成为背景帝；而在2010赛季对老鹰的比赛史密斯命中10个三分，2014赛季在尼克斯对热火比赛中再次命中10个三分。目前史密斯在其职业生涯投中三分次数位列NBA历史第17位，但神经刀并非是这样来的，谁都知道JR-史密斯那劣迹斑斑的职业生涯几乎就像公开的案底一样。但其实JR的成长轨迹和一般的美国街头少年无异，一个充满了暴力情结和天赋异禀的成长史是让JR走到今天的原因。从史密斯12岁统治莱克伍德少年联赛开始，当时执教史密斯的约翰-理查德森发现了史密斯投篮方面的天赋，每当史密斯高高跃起手腕轻轻一抖，球就好像充满了魔力，在进入NBA之前的少年时代JR已经开始习惯性的在三分线外一米频繁投中那些看起来让你跪舔的超远三分，以至于理查德森把JR的投篮称之为“四分球”。

　　四分球，这是不是听起来有点玄？好像在哪里听过，好像就是库里在这个赛季之后很多不明所以的人吹捧NBA应该设置四分线，可在这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JR-史密斯实际上是这个联盟最疯狂的三分投手，他比雷吉更加的随心所欲，也不需要雷-阿伦式的充满计算公式的严谨跑位，就在今年季后赛JR投中的三分球里很多都是七扭八歪斜着身子扔出去的，这就是JR-史密斯与生俱来的对篮筐的嗅觉和天赋。可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史密斯在为莱克伍德篮球队效力的同时，他还是莱克伍德的橄榄球队的核心人物，简直就是球队的藤真健司——可以打外接手和中后卫，跑跑侧位以及安全位，甚至还有四分卫，在那个时候JR最有标志性的运动天赋不仅仅来自于篮球，还有在橄榄球赛场一次关键性的达阵，以及一次单手接住对手送往达阵区的传球。可你并没有从JR身上看见什么狂妄的痕迹，他和很多同类型的球星不同的是那种狂野之下的东西——艾弗森的我行我素，马布里的桀骜自负，又或者罗德曼那样的混世魔王喜欢作秀的个性，都不曾在JR身上体现过。“他就是那种不会期望太多的人，”在高中时代见过JR打球的人说，“很多这样的人会变得狂妄自大，不过史密斯完全不是这样。”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史密斯在球场之上的“球道”更类似于一种随性而安的狂野，那是一种纯粹的喜欢或者厌恶，单纯的追求或者热衷，总之你让JR-史密斯干点什么脱裤子放屁的事儿，他真是干不出来。而在史密斯也打破了学校包括得分、三分球命中数以及投篮命中率的各项纪录之后，即便球探报告和一些教练看见JR糟糕的投篮选择爆粗口时，NBA依然没有拒绝这个超级二号位的天赋。特别是在2004年麦当劳全美大赛中，JR命中5个三分拿下全场最高的25分，并霍华德共同获得MVP，随后他拒绝了北卡的邀请宣布进军NBA，那一年是高中生的盛宴，有8名高中生在前19顺位被选中，史密斯也成为了NBA最后几个以高中生身份越级进入联盟的末代天才。

　　而在辗转了多支球队之后，有趣的是每一年你都能看见关于“JR史密斯下赛季会不会变得更好”的报告，不管是之前拜伦-斯科特的那种死硬派对自己的压制，还是后来和乔治-卡尔这样的学院大师爆发的种种矛盾，史密斯在无尽的等待和对抗中说：“打好自己的球，因为你的职业生涯可能比那些人的长得多。”那些人，就是指比他获得上场时间更多的人，那些压制他天赋的人，那些曾经口诛笔伐自己的人，JR-史密斯没有选择炮轰或者反击，而是用了一种自我原始状态的回应——我行我素。他投篮的右臂上纹着带火的“手感火热（Through the Fire）”的纹身，他的昵称“唰唰唰（Swish）”纹在了下巴下，他的胸上纹着他妈妈的头像，背上则纹上了卡通形象以及“做自己（Just Klownin）”的字样，多数以街头风形象出现的他自然还有着“我爱当大款（In Love With My Money）”这样的纹身。他开始成为了丹佛的叛逆少年，掘金的艾弗森或者拉希德-华莱士。在2007年史密斯违规超车一头撞上了路边的标牌，也一度将自己的职业生涯撞毁，史密斯当时高中同学安德鲁-贝尔当时也在车中当场身亡，他在新泽西还有两次超速并且三次被吊销驾照并且被禁赛7场。在此之前JR-史密斯和尼克斯的那次殴斗甚至毁掉了当时上升势头最猛的掘金队，捎带还毁掉了当时卡梅隆-安东尼冲击得分王的无限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乔治-卡尔会在不知情的时候当着史密斯父亲的面，和自己的助手说“我真特码想弄死他，要好好教训下这小子”的原因。你可以想象到卡尔的手段和方式，1998年NBA全明星赛卡尔曾经因为科比不识时务的和乔丹单挑而将当时的科比按在了板凳上，而对于JR各种离经叛道的行为卡尔甚至都气疯了。

　　史密斯说：“在外界和媒体看来，我其实是一个集“XX”毒品和摇滚于一身的混蛋。”毕竟除了飙车、斗殴之外，JR的荒唐行径绝不止这些，比如他在夜总会朝一名女子泼香槟而被处罚，甚至在推特上写了自己和黑帮有关的事情之后被封号，结果JR满脸不在乎的在几天后又开了一个小号！可很多人并没有真正关心JR-史密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联盟给了很多天才钱和名声，也同时用很多大帽子扣死了那些天才们。史密斯在每场比赛前都会吻一下自己的前臂文身，然后抚摸小腿文身之后最后紧按胸口，很多人不知道那里文着“我是妈妈的孩子”。可联盟不就这样吗，罗德曼此前也没有纹身，拉希德刚进联盟的时候也不是喋喋不休，后来联盟“署名”了罗德曼以混世魔王，给了拉希德一个“怒吼天尊”，这几乎等同于刑满释放的人在社会无法得到认可，或者“罪与罚”就是他们的终极认可。很多没有见过JR真正打球的人也会跟着起哄，说他是一个自私的、只会让球队变得更糟的毒瘤，他们甚至没有和JR说过一句话，有过任何的交集，就直接否定了一个人，这是一种悲哀也是一种讽刺。甚至可以确定的是如果JR在今年季后赛又搞砸了，或者在比赛最重要的那些投篮都没有进，那么背锅的人还会是他，大卫-格林芬很可能会执行此前选择史密斯的风险选项——裁掉这个放浪不羁的人。

　　可没有如果，JR-史密斯经历了太多的不被认可和怀疑，重新回到了舞台的中央。2013年季后赛第二轮尼克斯1比3落后于印第安纳步行者的时候，JR选择了站出来承担责任，“我想我会为我们在整个系列赛中的表现负责。”可没有人去表扬带着38.9度高烧上场拼杀的JR，“找借口可不是我的风格，”在当时尼克斯作为仅次于卡梅隆的二号人物，尼克斯挑剔的球迷最终还是将罪责扣在了JR的头上，即便他作为当赛季的最佳第六人供给尼克斯足够的活力，却依然要为了卡梅隆去背锅。如今他和詹姆斯一起留下热泪，却诠释了完全不同的感觉：那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如今当你回头看看JR史密斯的那些搞怪的行为，荒诞的背后藏着一颗纯粹的心，正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和篮球依然充满热爱，才会有反抗而不是随波逐流。联盟很多时候就像一个枷锁，里尔克作为一个诗人曾经提出了关于“大众”的主题：“生活空虚，不能认真生活的人，经常会嫉妒人，而嫉妒又会变成社会的道德标准，这就是平均一切，平均一切制造了一个幻想，一个精神，一个抽象的虚无的东西，即公众。公众会把个人溶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然而这样的一个整体是最靠不住的。”这就是关于NBA“公众”的一种完美的诠释，从过去丹尼斯-罗德曼到后来拉希德-华莱士再到阿泰斯特，联盟需要这种人存在，这并非是什么捍卫道义，而是对于纯粹热爱的一种维护和展现，JR-史密斯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主流人物，但是关于热爱，关于真实，关于纯粹，我们需要这样的人去为我们展示更真实的篮球世界，甚至是更真实的人性的世界：不随波逐流，永远热爱生活拥有梦想，并且坚持做自己，足以！

　　（韩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