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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逃避到公开,这是一位同性恋球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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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漂泊四年,努力追寻自己儿时梦想——成为一名欧洲职业足球运动员的亚当-麦凯布(Adam McCabe)终于在他23岁时回到了他的家乡,美国。

  

  2015年的三月,麦凯布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当时的他曾经对总部在英国西约克郡的一个美国足球学院非常感兴趣,这个足球学院负责为英国俱乐部布拉德福德提供储备球员,同时也能给它的学员们不少出国效力的机会。虽然经历过一些伤病,但是作为一名技术已经非常成熟的防守型中场,麦凯布还是给球探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在努力表现自己最终赢得了认可的同时,麦凯布却始终被一个大难题困扰着——那就是自己的性取向。

  “我当时正经历着人生的最低谷,”麦凯布回忆起他做出回归家乡的决定时说到:“我无人倾诉,只能把所有的问题都憋在心里,自己默默承受。这导致我彻底丧失了对足球的爱和全部的激情,我对自己说:‘这样下去不行!我必须回家。’”

  随着多家美国俱乐部公开宣布支持“足球界反歧视同性恋”活动,麦凯布终于决定和全世界分享他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绝不仅仅是另外一个“如果怎么怎么样,我会怎么怎么样”的俗套故事;在他的叙述中,他真正地袒露了自己的内心,让我们明白,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隐藏自己性取向带来的心理问题是如何影响甚至险些毁掉一个有天赋球员的职业生涯的。

  “如果当时我能有人可以倾诉,我想自己职业生涯的成就会现在高很多。”麦凯布这样告诉天空体育的记者:“我来到这里接受这个采访的目的就是想帮助正在经历和我一样痛苦的球员们,告诉他们:你们有我。在我痛苦的时候,我从未得到过帮助,所以我明白,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是多么的重要。那些深柜的球员们(指隐藏自己喜欢同性性取向的人)一定要知道,他们不是孤单一人。至少还有一个人有曾经历过他们正在经历的痛苦,和他们感同身受。”

  

  ······

  我13岁的时候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出国比赛。我们飞到了阿根廷,在那里和博卡青年、河床的青年队踢了好几场比赛。我一下就喜欢上了那种感觉,并立志要成为一名职业足球运动员。虽然我在美国佛罗里达长大,但是我每个周末都会看英超。对我和很多喜欢足球的年轻人来说,英国就是世界足球的圣地,而我的终极目标就是能在这块圣地上踢上职业足球。

  年岁稍长,我加入了奥林匹克发展项目(Olympic Development Programme),这个项目里集中的全部都是佛州各个年龄段最优秀的球员。在这之后我去读了大学,但是大学联赛每个赛季只有十周,而我希望能够去到一个每周都有比赛踢的地方。就在我不满足于大学联赛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他正在英国利兹的里士满国际学术足球学院(RIASA)踢球,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容错失的机会。于是,欣喜若狂的我很快申请了这个学院,并在19岁的时候踏上了去往英国的寻梦之旅。

  尼基-威尔斯比我早一年加入RIASA,他的水平在学院里是顶尖的。因为来自百慕大,拥有英联邦公民的身份,这让他比我们这些美国人更加容易被俱乐部选中。然而这并不能抹杀他是一名出色的球员这一事实,他是RIASA的明星球员,我觉得他甚至能帮助哈斯菲尔德(2011-12赛季升入英冠)打进英超。我一直希望自己也能像他一样优秀,于是我努力训练,积极参加每周的比赛——RIASA在不同级别的联赛拥有好几支球队,同时还和本地一家叫伊克莱谢尔联(Eccleshill United)的球队有着密切的联系。不仅如此,我们还经常会和很多别的学院进行一些比赛,有时甚至会飞到阿姆斯特丹和阿贾克斯的U20来上一场友谊赛。随着在伊克莱谢尔联的表现越来越好,我开始越来越多地获得为布莱德福德预备队出场的机会,刚升入的比利时超级联赛的沙勒罗瓦还曾邀请我去试训。如果当初我留在美国,这些机会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在RIASA的经历是梦幻的,我也非常享受这种经常去到不同地方打比赛的生活。在踢球的同时,我也在努力学习跟上学校课程。利兹是个非常好的城市,在这里有着非常多的伟大俱乐部,我的大学生活也非常愉快。在那段时间里,我竭尽全力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我所关心的学业和足球上,因为我知道,在无忧无虑外表掩盖下的我其实非常焦虑和紧张。我试图表现地和所有人一样,掩盖一件我一直不愿意让大家知道秘密。

  在我来到英国第二年的二月份,罗比-罗杰斯公开出柜了。这条新闻迅速占据了所有报纸和网站的头条,同时也深深震撼了我。罗比的出柜让我第一次觉得,即使是个同性恋,我也能成为一名职业足球运动员。虽然我一直怀疑自己能否真正坦然面对自己的性取向,但当罗比公开出柜的时候,一直紧张焦虑到难以呼吸的我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了。我一直非常害怕告诉别人我的秘密,甚至想过娶妻生子,让自己一辈子生活在谎言之中。虽然我依旧不太相信自己能够坦然面对真实的自己,但至少罗比给了我希望。

  作为一个深柜球员,我经常会在更衣室里遇到两种麻烦:

  一种是始终无法真正融入到和队友的谈话中去。在更衣室里,女人始终是一个经常被谈起的热门话题,而作为一个喜欢男性的同性恋,为了不显得那么不合群,有时你不得不违心地套上一副假面具,加入他们的谈话:“是啊,我喜欢女人,我经常去俱乐部泡妞blabla…”一旦开始撒谎,你将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来掩盖事实的真相。“我上次说啥了来着?我有没有说过什么自相矛盾的东西?我说的这些事他们相信么?”这些念头将会一直在你的脑海中盘旋,让你筋疲力尽。

  另外一种情况更加折磨人。在比赛之前,教练和队友总会说一些话来鼓舞士气,而这些鼓舞士气的赛前谈话经常会包括狂骂对手。虽然我知道他们也许只是下意识地说出这些话而并非真的这么想,但当我听到教练和队友口中吐出“faXXot,pXXf或者quXXr”(都是一些具有很强攻击型的,歧视同性恋的脏话)这些词的时候,还是会感觉痛苦万分。每当听到我的教练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都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只能一直低着头看着地板。虽然他们是在痛骂着对手来给自己打气,但每次我都感觉到一种深入灵魂地绝望:“他们不喜欢像我一样的人。”

  

  在我效力过的一支球队中,曾有一个器材管理员是同性恋。我的队友们曾在更衣室里讨论过他,而他们说出的话让我觉得“我绝对不能让这些人知道我也是个同性恋”。他们经常会开一些这个器材管理员的玩笑:“我们得等这哥们出去以后才敢换衣服洗澡blabla…”,而这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一直在我面前换衣服的他们知道我是个同性恋那该怎么办?他们也会像躲着器材管理员一样躲着我换衣服嘛?”虽然这些大部分都是更衣室里的玩笑话,但当他们说出这些话,尤其对象还是俱乐部的一位同事时,给我带来的伤害要比教练的赛前训话要大很多。作为一个隐藏的同性恋,我听他们在我面前说了太多关于同性恋的话题,这让我很不好受。我并不是在谴责我的前队友们,我相信他们说的话都是出自无意。RAISA,伊克莱谢尔联和布莱德福德城都是非常棒的球队。我公开出柜后,我的很多前队友都对我说:“我非常非常抱歉,如果我曾经在更衣室说过任何让你不舒服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2013年的十二月,利兹联邀请罗比-罗杰斯在对阵巴恩斯利队的比赛中担任荣誉嘉宾。那天我有别的比赛,但我当时很想告诉教练我受伤了或者生病了,没法上场了。我非常非常希望能够去看那场比赛,感受那种气氛,甚至还想能面对面跟罗比说两句话。我甚至清楚地记得我当时想和他说什么:“我就是年轻时的你。”他给了我希望,是他让我能够做到我想做的事。现在想想我有点毛骨悚然,他现在在洛杉矶银河效力,而我最终也回到了美国——我们的人生轨迹竟然如此相似。我想他那时一定非常的疲惫,需要休息,而我最终也选择了和他一样的道路。我并非在评判他什么,只是同为长期保守秘密的人,我和他感同身受。

  当时我所在的伊克莱谢尔联是一支非常成功的球队,这就是我不想出柜的主要原因。2014年的四月,我们在主场击败了来自另外一个县的半专业队,赢得了FA West Riding Cup杯赛的冠军,而我不想做那个把一切都搞砸的人。在像足球这样的团队运动中,更加团结的、所有队员都互相信赖、都知道自己角色和责任那支队伍通常能赢得比赛的胜利。但是只要出了任何一点问题,这个团队就可能分崩离析。如果我告诉大家我是同性恋,我就会不自觉地怀疑队友是否把我看成一个异类;而队友们也可能感觉受到了欺骗,再也无法信任我,甚至再也不想给我传球。虽然这样想的确很极端,但这是每个深柜运动员内心深处的无法抗拒和消除的恐惧。作为团队的一员,你绝对不会想毁掉这个团队的氛围,因为这正是你们赖以获胜的最关键因素。

  

  就在我们获得West Riding Cup冠军之后的不久,我撕裂了内侧十字韧带。当时伊克莱谢尔联闯入了东北区联赛杯的决赛,我知道那些和俱乐部有合作关系的挪威、芬兰、马耳他联赛俱乐部的球探会来观看那场决赛,然而我却在一场毫无意义的联赛中受了重伤,导致我错过了一次非常好的机会。我知道一个美国人在英国获得劳工证有多难,所以对于我来说,在英国踢职业联赛几乎是不可能的。在沙勒罗瓦的试训让我知道了以我的水平很难在比利时的顶级联赛立足;而在内侧十字韧带撕裂之前,我认为我很有机会签约斯堪的纳维亚的联赛,成为一名职业球员。

  14年五月我从RIASA毕业后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同时也在寻找其他机会。伤愈之后,我又代表伊克莱谢尔联踢了几场比赛,但最终还是决定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我先去了泰国,然后我在英国认识的一个来自布拉迪斯拉发(斯洛伐克中南部城市)的朋友建议我可以去他效力的那支斯洛伐克俱乐部试训。那家俱乐部喜欢我并希望我能留下,我们甚至已经开始讨论合同的一些问题。这很可能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但是后来我发现,我无法为这家俱乐部效力。

  我在RIASA的第二年被查出患有溃疡性结肠炎(曼联球星达伦-弗莱彻曾经患此疾病)。发病的初期,我甚至因为严重的贫血不得不住院一周,注射类固醇药物。但在英国完善的医疗条件下,我的症状很快得到了缓解和控制——俱乐部还给我联系了一名医生,保证我能经常地、及时地就医。在英国,我能随时得到需要的药物,但是泰国和斯洛伐克这样的地方,言语不通的我很难给当地医生解释我的病史。在斯洛伐克,我只认识一个会说英语的人,这导致我的心理健康也成了一个大问题。独在异国他乡,我无法跟任何人交流、谈心,我感到异常孤独。作为一个已经23岁的同性恋者,我甚至还没有和任何一个同样性取向的人说过话,更别提接吻和其他的事了。我觉得我已经彻底迷失了,我不断问自己:“我还会出柜么?我是不是要一辈子生活在谎言之中?我还能不能爱上别人了?”在经历了五年颠沛流离同时还要努力隐藏自己的生活后,我感到彻底疲倦了。我失去了我对足球,对比赛的所有热爱,我知道我必须回到自己的家乡,弄清楚我是谁、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最早向自己的母亲公开了自己的性取向。在向她坦白时,我差点恐慌症发作。当时我们在一辆车上(谢天谢地当时是她在开车),我告诉她我是个同性恋后,她说其实她已经怀疑我的性取向很久了。但是随后她很快就对此表示了释然:“无论如何我都会爱你的。你是我的儿子,我永远会为你感到骄傲。”出柜就好像推倒了一面一直挡在我心里的墙,在这之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很多。我告诉了我的朋友们,得到的回答都一样——他们都很支持我。

  回国后,我有一小段时间没有踢球。在理顺了自己的生活之后,我开始在本地联赛效力。直到有一天,一位先生过来跟我说他刚买下了佐治亚州的一支球队并希望我能为他的球队效力。对于他的邀请,一开始我有些犹豫。但是想到自己一直因为本地联赛的水平不强,无法面对足够的挑战而郁郁不乐,之前的些许顾虑就都被抛诸脑后了。这位先生的球队名叫佐治亚革命,属于美国第四级别联赛国家超级足球联赛(National Premier Soccer League)。这个联赛的赛季从每年的三月一直持续到七八月,而联赛的各支参赛球队都是有前职业运动员和大学生球员组成的。由于已经在英格兰取得了二级教练资格证,在参加联赛的闲暇时间,我还在当地的几所学校教孩子们踢球。

  回到美国之后,我开始了一段恋情。我和我的男朋友已经在一起一年半了,我们俩刚刚一起买下了我们的第一间公寓。我找到了一份全职的工作,工作之余还会给广告代理公司做做模特。我感觉我生活中的每个部分都如此圆满——爱情、工作、足球。我依旧没有面对面地告诉所有人我是一名同性恋,我也没有专门召集我现在的队友和同事们开一个“发布会”,我不是很喜欢这样。但是在我的各种社交媒体账号上,人们可以发现我是个同性恋。我已经开始学会坦然面对,不再隐藏自己的性取向,但是我也不是那种跳上桌子、向所有人招手叫喊“我是同性恋”的那种人。所以,向所有人坦白这个大工程依旧在慢慢进行中,但我已经不再把它当做一件大事了。

  

  ······

  对于那些LGBT(女同性恋者Lesbians、男同性恋者Gays、双性恋者Bisexuals与跨性别者Transgender的英文首字母缩略字)群体来说,如果你已经对你的家人、朋友和同事们隐藏了太久,那么就算公开出柜之后,也很难再和他们开口谈起性取向这件事。亚当-麦凯布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内向,不愿吐露内心想法的人。但是他认为,鉴于英国足坛几乎没有同性恋球员出柜并袒露他们的心路历程,已经走出这个问题的他有责任来帮助还在忍受心理折磨的未公开同性恋球员。“我只想让大家都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跟他们曾经面临同样的问题,而我的经历可以给他们帮助”麦凯布说到:“我的榜样是罗比-罗杰斯。尽管他曾一度远离足坛,但是他的故事还是给予了我非常大的影响。我希望我能像罗比一样,成为一些还在苦苦挣扎的球员的榜样,或者成为一个他们的倾诉对象。随着他们中越来越多的人坦诚自己的性取向,这件事变得越来越简单。如果我们能够给坦白同性恋身份的运动员以支持,我相信体育界会变得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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