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愚人节的玩笑。之前我在一篇文章中写到，在围棋和象棋这样的“完美游戏”中，人工智能可以通过深度学习和强大的计算力，暴虐人类，而在四国军棋、扑克牌等具有欺骗性的游戏中占不到便宜。而事实可能比想象中更令人绝望——也许在这类游戏中，计算机获胜的概率更高，甚至无需耗费太多的计算力。
冷扑大师即将对战“龙之队”
今年1月，美国卡耐基梅隆大学开发的人工智能Libratus（冷扑大师）与4名人类顶尖德州扑克选手展开了一场“人机大战”， 冷扑大师取得完胜。据报道，这场“人机大战”在匹兹堡一家赌场中进行，从1月11日到30日，人工智能与4名人类选手共玩了12万手一对一不限注的德州扑克。到比赛结束时，人工智能领先人类选手共约177万美元筹码。在4名人类顶尖选手中，输得最少的一位也落后人工智能约8.6万美元筹码……在李开复牵线搭桥下，4月6日至10日冷扑大师将来到中国海南，对阵由杜悦、许朝军、张淮、童舟、朱亚希、王天健六位牌手组成的“龙之队”。队长杜悦在接受采访时苦笑着说：“龙之队只有10%的胜算”。
我们认可人工智能在围棋、象棋领域的压倒性优势，但是扑克牌、麻将、四国军棋等游戏，本身具有欺诈性、偶然性、变化性，其决定胜负的因素超出了“计算力”所覆盖的范畴。譬如扑克和麻将每次上手摸到的牌，四国军棋的布阵，都会增加局面的复杂性和未知性。同时，不像围棋那样完全凭“硬实力”对话，扑克或麻将有一些以弱胜强的翻盘机会，增加了游戏的参与性和趣味性。
关于“欺诈性”或“诈术”，也是这类游戏中运用较多的部分，这也被认为是人类独有的特点和优势，目前的人工智能还无法企及。记得科幻小说《三体》中也提到，尽管外星的三体人拥有大幅超越人类的科技实力，但是在“欺骗”方面是一张白纸，于是人类充分利用了“欺骗”的艺术，形成“面壁计划”与之抗衡。
延展到牌局上来看，由于扑克和麻将具有未知性，参与者不清楚对方手中的牌，才会出现种种诱骗的招数，另一方则要努力识破这些伎俩，并且将计就计。如果说围棋是那些摆开阵势、凭硬实力肉搏的对仗；扑克和麻将就是那种尔虞我诈、充斥着欺骗和谋术的战争。
冷扑大师的开发者Andrew Moore坦言，冷扑大师不会诈术，它只是采用大量数学，根据现有的局面计算出什么打法是最优化的，如何产生最高的胜率。其难点在于，人们会使用多样的欺诈招数，程序必须去一一检查，但不一定能查得出。
如果用现在的人工智能和人类比打仗，应该还差了一截。但是扑克、麻将和战争不同。用强大的计算和深度学习能力，已经可以弥补谋略上的不足。以斗地主为例，两副牌只有108张，牌型只有单张、一对、三条、三带二、三姐妹、炸弹等不到10种。首先，人工智能拿到手牌之后，根据历史数据和相应计算，可以判断出当地主或当农民的胜率，并在理牌时算出自己的最优出牌组合；第二，在几个出牌轮次之后，人工智能可以轻松计算出消耗掉多少张大小王、2、A、K、Q、J，甚至连10以内的牌算得清清楚楚（一般人类高手能算清10以上的大牌出处就挺厉害了）；第三，越到残局，人工智能优势越明显。因为人类手上的牌越出越少，剩余的牌型组合可能性也越来越小，对于人工智能而言，在计算过程中可以删除多余的选项，选择最优的打法。
这样，人类获胜的机会，只有期望拿到一手惊艳的牌（譬如很齐整的牌，全是炸弹等等），但这种概率是有限的。人们可以赢一局两局，但是十局八局呢？最终还是输。麻将、四国军棋以此类推。如果再算上体力和情绪波动等劣势，人类获胜概率10%绝非危言耸听。
“龙之队”和冷扑大师这次比的德州扑克，相对于斗地主和麻将，其实对人类还有利一些。因为它不仅比牌面和诈术，还有心理——心理战也是人类的优势，电视剧《胜者为王》中石志康也以此击败了植入电脑芯片的屠天龙。
但即便如此，这次德州扑克的人机大战，人类方还是岌岌可危。因为德州扑克是一种赌局，人都有赌性。在形势较好的情况下往往失去理性，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却又沮丧自弃，或走极端孤注一掷；如果只以一两把定输赢，人类有机会剑走偏锋而取胜；而在漫长的马拉松牌局中，这样的胜算被压到最低。因为人工智能永远那么冷酷无情，不受情绪左右；在牌局的演进中还会不断学习和提升，熟悉人类选手的打法，采用精准的针对性策略……
人工智能的时代已经来临，即便不甘心，我们也必须学着坦然接受。毕竟我们也看到，人工智能给人类社会带来许多变革。但所有的前提是，它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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