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当红女歌星跟我一个臭踢球的“套瓷”干嘛？是我女友，是我“傍尖儿”，还真有人信。小方一想又暗中发笑，真巧了。五年前，还真跟一个“哑嗓”姑娘谈过，还差点结婚，如果那时跟她结婚，现在儿子早能上街打酱油了，哪像注重形体身材的莉莉，打死也不在３０岁前生孩子。可“哑嗓”名叫江克琴，小方刚听她这名字，还想，“什么音乐世家，不是跟我们平头百姓家爹妈给孩子起的名字一样吗，姑娘就叫什么兰、芳、琴……儿子就叫什么贵、刚、强……透着俗。后来“哑嗓”说起自己名字，暗含她父母让女儿一生攻克提琴意思。那也不是这个某某某啊，多时尚多前卫的名字呀。他又拿出大报仔细端详女歌星照片，一点也不像，“哑嗓”长着杏核眼，那时她跟他显示自己是“丹凤眼”，可不是这两只双眼皮，“哑嗓”哪有女歌星这么漂亮迷人？再说，“哑嗓”刚步入演艺界半年，听那介绍人说，她出国了。此后再没听到她任何消息。 此时小方想起前妻莉莉，如今她跟那导演同居了，但对小方还挺“仗义”，就是练体操的丫头，要是小伙儿多好。但他还是拨通了莉莉手机。可能莉莉正在拍摄现场，传来阵阵导演小喇叭指令声。 “是方哥，快说，过几分钟就是我的戏了。”莉莉催促地说。小方简单述说一下。 “我哪知道你那臭事，原来我不是你第一个，你这个坏小子。”莉莉又转为哥们儿了，“你别理这种事，我们这些演员整天被媒体炒来炒去，哪有工夫管这事，告诉你，越描越黑。再说，也不是三陪女跟你这个球星耍赖，怕什么。”说后不容商量地挂断了。 小方放下手机，暗暗佩服前妻谋略。“小子，你拿不住你媳妇，那是女人精，不会跟过日子”，爷爷有先见之明，但不得不服她。于是，小方对媒体编发自己“绯闻”置之不理了。然而，你不招别人，别人却上门找你麻烦来了。 周日主场赛前，球队内外就变得异常紧张起来。赛前几小时，警察就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各就各位了。“黄牛”们竟把当晚球票炒到２００元，还不脱手呢。俱乐部上下行政人员频繁往球队里跑，向球员要票。按规定，每个球员发三张赠票，小方也是三张，如小方想多要，老板能对他这个特殊人物给予照顾的，但小方在本城举目无亲，在本城知名度如日中天，平时也不敢多出门，因此也没交上新朋友。所以，有时三张票还打发不出去呢。只是前些日子小妹又找到工作，在一家饭店当出纳，饭店经理等人，凡是小妹上司来这城市出差办事，都要通过小妹关系来要球票；一是位置好，二是球星给的赠票透着有派儿。小方仅对小妹和张教练惟命是从，现在这三张票哪敢松手呀。果然，小妹领导来电话要四张，还有一个妈妈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竟说出妈妈小名也来要两张，小方慌了。但不能轻易跟老板开口，不就是千八百块钱吗，出点血全打发了。小方戴上墨镜，伪装起来，跑出去买高价球票。远远望去，见体育场大门及看台外墙贴满女歌星挠首弄姿巨照，还有主打歌曲名：“追你无处躲无地藏”。好火爆呀。昨晚演唱会这么大声势，可能要气死莉莉妈妈、爸爸那些搞学院派的美声、芭蕾、画展，打死也没人看。 一个“黄牛”举着一沓票在吆喝。“买三张，给六百。”“不卖，临开场前能长到一张三百。”小方掏出钱，正要讨价，一群球迷认出他来，他赶紧塞给“黄牛”一千，一把拿过票来，转身就跑。 晚上。走进灯光比赛场，小方抬头四望，好家伙，座无虚席，爆满。掌声，歌声，震耳欲聋。全场齐唱一首激情四射的歌曲——《追你》，小方听来挺动听挺煸情。是小方状态好，还是运气佳，整场比赛，小方竟妙传两次导致破门得分，踢前卫的自己也打进一个球。场上不停呼喊“方清河”名字……最终主队３比２获胜。第二天休息，球员自由活动，小方在此无家，只得闷在屋里看看金庸小说打发时光。 黄昏时分，看门老大爷跑上来，说外面有一个姑娘要上来找你，怎么办？小方忙说，大爷您可别放她进来，这些女球迷我可招架不了。说完给大爷揣了一盒烟。片刻，大爷又推门进屋，“你还是下去吧，她说是你女朋友。” “谁到这里耍赖来了，”小方边走边嘟囔。 走到门口，大爷向外一指，就是她。小方看见一女子靠在一辆白色“宝马”轿车上，微笑着说：“怎么，球星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见？” 那个似曾相识的“老爷们声”使小方愣住了：“你是……” “我是克琴。改名就不认了。名气大了，追你女孩儿多了，更挑剔了。”女歌星嘲讽说。 说着话，御了妆，走到眼前，小方认出了昔日的“哑嗓”。她是那种化了妆就变相的女人。过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到她，他显得紧张，勉强撑过这一切，他感到自己已是精疲力竭。足球职业联赛，就像恋情一样，榨干了年近三十岁男人的精力。 “哪能啊，你这个歌坛‘大腕儿’，我还要挤着要签名呢。”小方学起他们老板来。 “踢足球的也会假模三道了，”歌星边说边向楼里走，“上你屋里看看，听说你那练体操的野丫头把你甩了。你脚丫子还那么臭吗？” “你怎么身兼二职，还当记者。” “现在最出名的是踢球的。你不理我，可我关注你呀。你是球星啊。” 小方不好意思地笑着，遂像个跟班的陪同她进门上楼。小方又返回来，食指贴在嘴上，朝看门大爷示意——别说我这儿来人。 “一屋子你那臭脚丫子味，”克琴站在房间中环顾四周，说：“一人一间，你好干坏事吧？” 小方朝她脸凝视一会儿，现在人都疯了，不是钱就是性，几年不见，连她也变成这样了，没招儿了。小方拿过一听饮料递给他：“没打热水，开水房他妈的在一层。凑合喝吧。” 克琴接过来但没喝，倒放下坤包，脱掉高跟鞋，光着脚丫在屋里收拾起来。怎么现在姑娘家家都光脚穿鞋，我小时候那是没钱买袜子啊。小方忙起身阻拦，可克琴推开他，继续干。一会儿，窗明桌净，井井有条。她又拖出一个大盆，把床下东一只西一只的脏袜子团巴团巴捧起来，托到鼻下还闻一下，嬉笑着说：“其实我爱闻你那臭脚丫味，有股炒花生米味。”说完她脸泛起红晕。 “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我这踢球的从小穿臭球鞋，拿我妈话说，脚丫子肉都给沤臭了，怎么洗也有味。还不是家里穷，踢球穿胶鞋，平时也是那双，没的换，谁让家长挣的少。”小方此时有股它乡遇老乡之感，觉得挺惬意。 而她竟端着大盆走出门，到卫生间要给自己洗脏衣服、臭袜子。还回头问，洗脸间在里边吧。小方追上去跟她夺大盆，别别，我能洗，一会儿有队员回来…… 克琴不听，推开他径直往里走，小方说，卫生间可有男的在洗澡。 “谁长什么谁还不知道。我见过。你大姐来给你洗衣服丢人呀？”说着她向那边走去。 难怪爷爷老跟自己说“别看人家嗓门儿粗点，可过日子是一把好手”，“清河你小子不懂，活明白了也晚了”。小方靠在床上被摞上发愣时，克琴已进屋在抖着湿衣，挂到阳台上。 小方蒙胧地上了她车，到外边吃饭。这辆车还散发着新车座椅皮革味，显然是刚买的。 下车后，俩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戴上眼镜，走进一家星级饭店。俩人找了个小单间，坐下才长舒一口气。点菜时，她不让小方要酒，小方如同见着老乡非喝酒不可，但她就是不让上酒。也好，省得晚点名时让别人闻到酒味，虽教练嘴上不好说，给我留面子，究竟影响不好，咱也不能总给老板找麻烦呵。 “你怎么找到我的？”小方端起饮料，觉得见面不易。 “追你无处躲无地藏，还找不到你鬼小子。”克琴瞪着小方说。 好熟悉，在哪儿听过？噢，她唱的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昨晚赛场上球迷就唱起那首“追你”煸情的歌，这通俗歌曲真易传唱。 小方不自然地说：“追来追去，还是跑单帮那吧。” “别做多情，追的不是你。”克琴也不客气。 “我操那心？忒累。”小方举起杯子，“得。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干杯。” 俩人静静地互相打量着，彼时天各一方，此时狭路相逢，个中滋味涌上心头。克琴细声而缓和地说：“清河，踢球悠着点，别一心为挣钱。见好就收也不错。”她又加添，“我在美国时感到他们活得不累，可日本人活得辛苦，美国人‘激流勇退’挺个色的。” “我们踢球的都个色吧？” “是个色，就会打假球。假来假去，到真干时就不会了。” 小方一听就恼了，抬手指着克琴的脸：“谁假了？全他的妈的假，谁也别说谁。你那双眼皮儿就是真的？” 克琴捂嘴而笑，稍后息事宁人地说：“当真了。报上怎么骂你不急。朋友开玩笑倒掌不住了。还没到更年期吧。” 听后，小方气儿消了。何必呢，于是轻松地说：“你什么都见长，只是让人教坏了。” “我愿意学坏。你管得着吗？”克琴又针锋相对起来。 小方此时才想起，遂问：“你不学坏，干嘛跟记者说，我是你男朋友？” 克琴听后咯咯笑，觉得很好玩，好像小孩儿做了个成功“恶作剧”似的。 原来，那次本地大报娱乐版记者采访克琴，生拉硬拽往足球上扯，问她是否知道贝克汉姆和辣妹，克琴随口说清楚。但记者不信，竟考起歌星足球知识来了。足球比赛一队上几个人。克琴稍一想，原来那个踢球的老说自己号码大，方清河那时身穿１２号球衣，她坚定地答道，１２个人。记者听后大笑起来，“加上收买的裁判，１２人。”露怯了，克琴满脸通红，在记者嘲笑中，她高声说，“别以为我是球肓，我的男朋友就是踢球的。”“编故事呢？”记者穷追赶不舍。“就是在这儿踢球的方清河。你去问吧。”说后克琴拂袖而去。而第二天，此谈话和现场照片，全登在大报文艺版头条上。此后，“绯闻”愈炒愈烈，“版本”花样翻新。 唱完那首主打歌曲《追你无处躲无地藏》后，众多记者围追堵截她，并提问，追你，“你”，指的是方清河吧？歌星无言以对，满脸通红。是问到心痛处，还是自己捅了大篓子？真是歪打正着，此事件才促使克琴跟小方会面，并掘开尘封已久的老井。 误会解除了，俩人相视一笑。走出饭店后，克琴打起手机，小方有意回避。过后，克琴靠在“宝马”上和小方谈笑风生，小方双手插兜耸着肩旁听。今夜挺高兴。一会儿，一辆“奥迪”嘎然在俩人身旁停住，车上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克琴做相互介绍，那男的是她经纪人，女的是跟班。当然，她得先介绍鼎鼎大名的方清河。 小方露出离去意思，克琴马上掏出一把闪闪钥匙和一个本子，递给他，说：“我知道你在这儿没车，不方便。给你这辆车。” 小方不接，说：“你没喝酒呀，醉了？我出门打车，在这儿有车是累赘。” “踢球的还记仇？”克琴埋怨。“我跟你解释清楚了，决没‘毁’你意思。” “车，放你姑姑家，你来这儿演出用得着。不要，不要。”小方直摆手。 “这车就是我的。两辆车熬着吃？”克琴一把扔向小方，“爱要不要，你把它砸了吧。”说完她钻进“奥迪”，啪的一声关门响，车嗖的一下蹿出，只留下阵阵汽油味。小方手捧车钥匙和车据，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盯着“宝马”，不知如何是好。这不是给我添乱吗，“一年不买半年闲”，再说在这儿哪用得上车啊，除了训练比赛，就是宿舍闷着，我还得惦记这百八十万的铁壳子。但小方只得钻进车里，把车开走。她姑姑家在这城里，地址问得出来。 回到宿舍，小方拨打克琴手机，告之关机。第二天训练结束，再打，克琴接听，一问才知她远在千里之外的海南。 “你姑姑家住哪儿？” “我姑姑住西安，你要去西安打比赛，我对她说。老太太喜欢花，你去时别提溜点心匣子，太俗。” 气得小方哑口无言。此刻足球俱乐部大院响起克琴所唱《追你》，吵得方清河心烦意乱。遂后小方嘴贴手机咬牙切齿地低语：“《追你》听第一遍还喜欢，听第三遍我就想抽你。” 而那边传来：“咳，想操我？那么远够不着，你来这儿我让你干。” 听后，小方一气之下，竟把手机摔在床上。 | 
